手机突然一阵震动,俞泠向桌子上瞥了一眼,是司机的消息。
她连忙说道:“好了,你继续睡你的觉吧。我该回家了。”
话音未落,她正要操纵轮椅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仍被人紧紧攥着。
她微微蹙眉,抬眸望去,对上的却是一双如幽谷般的眸子。黑白分明,凌厉沉默。
陆离安静地看着她,指尖依旧扣在她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意味。
“你抓得太紧了……”俞泠忍不住抱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有点疼。”
“……抱歉。”可尽管口头上道歉,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
下一秒,她忽然抬手,顺势一揽,轻而易举地将俞泠带入怀中。
她的动作不算猛烈,甚至有些体贴的温柔,但仍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温热的呼吸轻拂在颈侧,带着点浅淡的暖意。陆离把额头抵在她肩窝,深深吸了口气,嗓音低哑地叹道:“俞泠……”
“我失眠了……只有待在你身边,才能睡着。”
声音不复往日的冷淡,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疲惫与祈求。
然而,被她牢牢拥住的女孩,却丝毫不解风情。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眉头轻皱,声音里带了点不解:“陆离,你发什么疯?”
“祁今渔现在就在我家等着补习呢,往常这个时间我早吃完晚饭了。”
教室里陷入一瞬的沉寂。
傍晚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吹了进来,带着夏日微凉的气息。
良久,陆离终于开口,声音极轻极缓:“……你觉得我在发疯?”
气息落在俞泠的脖颈处,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俞泠一时无言。
窗外的天色已然变得幽暗,余晖在天际燃烧出最后的橙色微光。
陆离轻轻将手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恢复正常。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陆离。
灯光未开,天光渐暗,陆离的脸庞半掩在阴影中。眼尾微微泛红,睫羽轻颤,那双眸子里的眼神,却平静得近乎冷淡。
糟糕,不会刺激得太过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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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光柔和,书桌上摊开厚厚的练习册,几支笔随意摆放在旁,纸张上有些被划掉的痕迹,显然经过几番推敲。
“这里的解法,你理解了吗?”祁今渔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笔,指尖轻点着题目上的一个关键步骤,语气耐心又温和。
俞泠托着腮,眼神落在演算纸上,眉头微皱,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祁今渔闻言,轻笑,提醒道:"明天就是期中考核。"
帝丹学院没有大大小小的各类考试,每一个学期仅有期中和期末的两次统一考核。
高三这一次的级长竞选,当然不可能等到一学期结束,因此便会拿这次期中考核的成绩来作为学业上的衡量。
俞泠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那又如何?”
她坐直了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眉梢轻挑,语气有些故作的不屑:“没错,我这学期也不过才上了半个月的课,今天也才算你的第一次正式补习。”
“但是——那又如何?”她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眉眼间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自傲一览无遗,“我照样可以拿第一。”
仿若学业和这副残疾的身体一样,于她而言,都是不值得被绊倒的东西。
对面栗色卷发的女人静静凝视着俞泠,低低笑了:“是,我们小泠,一定可以成功竞选级长。”
暖色灯光氤氲在她的琥珀色瞳孔中,祁今渔微微低头,将对面俞泠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像是鼓励一般,祁今渔的唇角弧度扩大,再次重复:“我们小泠,当然什么都可以做到。”
俞泠轻哼了一声,随即百无聊赖地拿起笔写题。
但写着写着,那些数学符号和公式中突然浮现出陆离的脸。
想起今天白天陆离的异常,俞泠犹豫了一会儿,余光中看到祁今渔正垂眸在笔记本上敲着些什么。
咬了咬笔帽,眼神不自觉地游移。
陆离为什么不肯承认对她的感情呢?
明明非常在意她,明明也会吃祁今渔的醋,为什么不愿直白袒露一些呢?
而且……俞泠郁闷地盯着试卷,为什么陆离一直在退缩?
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拉扯,展现出对她的特别关注后,又立即退开,剩下一片无解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