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了,我要生气!我不给她写、写信了,我要给玉兔写!”
崔武无声跟上那辆马车,果真见从车中下来一名醉醺醺的男子,马车前悬着一盏灯笼。
男子无力依靠在另一人肩上,一会哭一会笑。
三更半夜结伴上山的,除了纨绔子弟,也无旁人。
崔武瞥了那两人一眼,匆忙转身下山,在谢清鹤身边低语。
“殿下,是钱家公子。”
钱家是洛阳有名的商贾之家,为洛阳首富,钱老爷膝下只有一子,听说整日逗猫遛狗,呼朋引伴。
谢清鹤沉声:“只有他一人?”
崔武如实道:“还有一人,瞧衣着打扮,应该是哪家的少爷。”
崔武觑着谢清鹤的脸色,“殿下,可要派人跟着?”
钱家小少爷风流成性,整日无所事事,前些日子还为了一个舞姬要死要活。
这样的人,结交的应当也是狐朋狗友。
谢清鹤眉心轻拢:“不必。”
翻身上马,谢清鹤忽的开口,“他刚刚说……家书?”
崔武毕恭毕敬:“应当是和那名舞姬的书信往来,殿下若是需要,我这就去让人查探书信的内容,看看有何异样。”
谢清鹤“嗯”了一声。
崔武试探:“殿下其实也可以试着给沈姑娘写家书的。”
谢清鹤漫不经心:“家书是给家人的。”
言外之意,沈鸢不过是一个外人。
崔武低头:“是我多嘴了,我以为沈姑娘会乐意收到殿下的书信。”
……
山上。
苏亦瑾扶着钱家公子,有气无力靠在马车上。
他无奈弯唇,抚着心口连咳两三声。
钱少爷吓得酒都醒了:“亦瑾,你不要紧罢?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你祖母非得撕了我。”
他拍拍苏亦瑾的肩膀,“再往前的别院是我家的,别院外还有一处温泉,你不是要药浴吗,这的温泉再适合不过。”
钱少爷财大气粗,“放心,这里大多是我家里的产业,不会有外人闯入,不过下面有一处山庄不是我家的。”
苏亦瑾嗓音透着虚弱:“今早我和南烛见过了,那家人大门紧闭,想来应是哪位贵人的住处。”
苏亦瑾前些日子在榻上躺久了,虞老太医提议药浴,若是以温泉水引入再好不过。
他本是想买下山上的别院休养,不想山上那块地竟然是钱家的。
钱少爷当即拍板,邀苏亦瑾上山。
“这别院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必与我客气。”
钱少爷一张脸喝得酩酊大醉,还不忘顾忌苏亦瑾的病:“天色不早,你快、快歇息去罢,只要别忘了帮我写信就好。”
钱少爷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相识的也都是些浪荡子弟,好容易今日遇见苏亦瑾,一见如故。
他不收赁金,只要苏亦瑾帮自己润色书信就好。
南烛从别院跑出来,瞧见钱少爷歪靠在自家公子身上,忙上前搀扶。
钱少爷大手一挥:“照看好你家公子,我要、要去找玉兔谈心了。”
话落,随地躺下,仰头望月。
钱家的小厮对此司空见惯:“劳烦苏公子今日陪我家公子,快请进屋,这里有我就好。”
南烛忧心忡忡:“走罢公子,虞老太医也说你的身子禁不得风。好容易这两日能下床,可得仔细些。”
一主一仆披星戴月,踩着银辉入屋。
……
谢清鹤来去匆匆,沈鸢也不在意。
只是半月后,她却收到一封从汴京传来的书信。
松苓大惊失色:“可是殿下出事了,还是他要派人来接姑娘回京?”
松苓捂着唇角,“不会是陛下……”
沈鸢眼疾手快捂住松苓的嘴角,她轻声:“别胡说。”
她将信纸往松苓身前推了一推。
松苓急不可待朝后退开两步,着急忙慌:“这是殿下送来的,我怎么能看?若是看见哪些要紧的……”
话犹未了,松苓忽然松开捂着眼睛的双手,她不可思议盯着白纸上简单明了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