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我学的是电气专业,所以我不是医学专家,我也不关心病毒的起因。
我只知道,想要在末世中生存,必须学会独善其身,并且少胡思乱想。
拯救世界的想法太过单纯,已经早就被我抛弃了。
虽说要少胡思乱想,我却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整个早晨,书是一页也没看进去。
晓婷发出了一声慵懒而可爱的“嗯~~”,声音拉得很长。我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解开晓婷上身的绳子以后,我又解开了她的脚铐。
她起床以后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样子。
她话也不说,直接走到桌边,拿起英文版《世界重启》就开始看。
虽然晓婷在努力看书,但她一直睡眼惺忪,最后都快趴到书上了。
我心虚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还可以。只不过,我做了个梦。”
我知趣地没有问她做的是什么梦。
从她这个精神状态来说,大概是个噩梦。
我自己每隔三两天就会被噩梦所困扰一次,梦中的场景要么是我和爸妈最后一次通话,要么就是以前最好的朋友林瑞,拿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而晓婷想必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以及来自绳索的物理压力),因此做了噩梦也不奇怪。
她肯定有些不堪回首的回忆,而我应当极力避免让她重新想起那些回忆。
沉默了一会儿后,晓婷竟然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你难道不想听听,我做的是什么梦吗?”
“嗯?是什么梦呢?”
“我梦见我们收到了其它幸存者的无线电波。”
我一时语塞。现在我才意识到,她早上的无精打采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害怕,而是因为从美梦中醒来,有了太大的心里落差。
“emmm…”我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但是晓婷却显得很兴奋:
“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苦笑,你以为我以前没有想过吗?
“我以前有一个手机,但是有一次逃跑时弄丢了。其他的无线电接收器我也有,但是……这一整年什么都没收到。”我挤出一丝笑容,说到。
“所有波段都试过了吗?”她又问。
“所有波段都试过了。”我说。这小姑娘懂的还怪多。
“那我们可以试一试主动向别人发信号。”晓婷说。
“不行,功率不够。”我说。
“诶?手机不是不需要多大功率,但也可以将信号发送得很远吗?”她眨着眼睛。
“呃,那是因为手机中的电子器件很精密,只需很低的电流就能工作。而且,手机有基站作为中转,而现在所有基站都已经不工作了。”我说,“所以想要发送电波只能靠自制装置。但是我自制的装置太粗糙,需要大电流来启动。然而我没有发电设备。”
晓婷听到“我没有发电设备”显得非常惊讶。我意识到刚才的话并不严谨。
“呃,我是说,我只能靠捡来的太阳能板来发电,但是这些电量只够我照明用。”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太阳能板明明能收集到足够的电量来烧热水,为什么到我这儿就跟蔫了一样,供电给一个小灯泡都费劲。
“所以说,我们需要更大功率的发电设备?”晓婷依旧眨眨眼,问到。
“而且还需要更好的电池。”我补充说。
晓婷显得若有所思。她不再说话,而是一头扎进了书里。
天真的小女孩,真的想要帮助我。
我暗自思忖。
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电气工程系大学生都做不到(虽然我在学校是水了四年),她这么一个高中女生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我不能小看她。我又提醒自己。从这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她非常聪明。
由于《世界重启》被晓婷占住了,因此我就看看其它闲书。
这个八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有一个角落整个就是一个大书架,里面有我收集的各种各样的书。
毕竟在末日中生存,精神生活也是不能缺少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两个星期,而这两周中我和晓婷除了有时会去超市拿点东西以外,就没出过这间小屋。
两周时间已过,而晓婷的气色依然健康红润,皮肤光洁而自然,一点病毒发作的迹象都没有。
这使我产生了一种感觉,会不会,她其实已经没事了?
但我很清楚这是错觉。这种病毒的潜伏期极其不稳定,对于少部分人来说,咬伤后只需一天就会发作,而对于另一些人,甚至需要大半年。
而且,在科学共同体还没有覆灭的时候,有人做出研究,发现潜伏期与被咬伤的严重程度、伤口位置、伤口处理情况以及恢复情况全都没有必然联系。
像晓婷这样伤口浅而恢复得又好的,并不意味着她的潜伏期就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