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现在觉得那些小公子稚嫩无趣不懂事,等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他们的天真烂漫有多难得。若不是凰后需要为我打理后宫,我定是要选个年纪轻爱撒娇,脑袋空空只知道让我宠爱的美人。”
姜漱玉听到陛下的描述,不免联想到赵怀逸。他成婚后就知道围着自己转,一门心思想让她多宠爱他。身为正夫整日却像小侍一般殷勤照顾,疏于家事。
两人成亲前,赵少卿还专门同自己夜谈。她身为母亲也知道她儿子的品行如何。
赵怀逸自忖容貌出挑所以性格乖张。赵少卿挑的高官他嫌弃对方年纪大,若是嫁给同龄的女子又嫌弃对方官位低。他也不想想高官都是靠资历熬得,怎么可能两全其美。
赵明若为此操碎了心,因为赵怀逸美色而倾慕的女子有不少。但害怕他的性情日后伤了两家和气就一拖再拖。并特意叮嘱自己若是那蠢儿做了什么混帐事,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绝不要怜惜。
姜漱玉直接不敬道:“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如您所想的那样,只看重年轻貌美。娶夫还是心意相通为好。”
“呵,”赢粲是女人怎么会不懂女人的心思,慢悠悠开口,“食色性也,何必约束自己的本心。你十年以后再看陆氏,难道不会叹息韶光已去,美人迟暮。”
姜漱玉神情一顿,她确实有可惜过。即使前世檀礼再如何保养,终究跟十几岁的小公子无法相提并论,以至于他有段时间一直跟自己分房睡。
“就算你的心不动如山,但陆氏呢?”赢粲在后宫见过各种各样的男子,知道他们只是表面看着骄傲,实则骨子里不堪一击,“他若是看见你身边年轻俊逸的小公子,难道不会自卑。”
姜漱玉哑口无言,赢粲身为帝王对人心真是看得太过透彻。前世檀礼抑郁离世的原因除了他心生怖畏曾经做的事,还有就是他看着她身边年轻的男子自惭形秽。
她只能忍气吞声,迫不及待想离开。但赢粲哪里会轻易允许她走,笑着下令:“姜太医就在后殿等候,一会还需要你呢。”
“嗯?”姜漱玉并未听懂。
赢粲心情大好回到前朝,头上的凤冠显得更加威仪不凡。此时群臣还在激辩,朝堂聒噪烦闷像六月蝉鸣乱糟糟一团。
她见时机正好,眼神示意自己的心腹开口。
沈相心领神会后率先出言:“诸位都是母亲含辛茹苦生下,不少也都经历过生育,自然知道人命来之不易。怀胎十月不就是希望孩儿一生顺遂。如今黄河水患,民不聊生以至于饿殍遍野开粮放仓不过是解决燃眉之急,我大虞国土辽阔,可是这地都在谁手中。
陛下新政利国于民,双后仙去这就是警示。我儿沈璧身子康健却因为急病一命呜呼,就连侍奉陛下多年的郑昭仪也突然病故。郑尚书您应该最高我感同身受啊。”
说完沈相就趴在郑扶蕴身上痛哭不已,引得不少人怆然泪下,就连陛下也为之动容目光闪烁。
“一想到凰后跟郑儿,吾也痛心不已,”赢粲说罢起身,沉声说,“这全是上天对我的责罚。”
郑扶蕴明知道两人是演戏,可是只能咬牙咽下。刚才占上风的老臣只能灰溜溜地闭嘴。素日少见的陆儒也在其中但处事不惊。坐在玫瑰椅子上饮着茶水淡淡看着这场闹剧。
“若上天真要惩罚,就把老臣的命拿走吧。”
几位老人双腿一瞪就要上前撞柱,好在有人拦住,但额头青紫一片,有位直接头破血流。好在姜漱玉
候着,赶忙拿止血药上前诊疗。
这场面着实可笑至极,以至于她出宫都晚些,还是坐着沈相的轿子一同出宫。
临别时,沈相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漱玉,郑扶蕴此人心思缜密,而且睚眦必报。若是别人捅她一刀,她就算是将对方碎尸万段也不会解气,你要小心好自珍重。”
姜漱玉点了点头,她自会小心,又不忘问道:“下旬就是秋闱,不会因此事耽误吧。”
“怎会,礼部和吏部早有准备。有几个好差使早早就被人预备下了。你家洗玉性情温润,又聪慧懂事,定能中举。只是这样的好性子在官场中是万万不可,我手上有权,也难以伸进吏部和礼部之中,你要多做打算。”
“多谢沈姨教诲。”
姜漱玉又怎会不知此事,中举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后面的会试和殿试。五个举人中才会出一个贡生,殿试上陛下只会倾心前面的一甲,二甲进士。
她浅笑摇头:“我倒没有期盼洗玉能够点翰林,她若能中举就已经很好,若是当了贡生更是为我们姜家增光添彩。”
“天子脚下自然英才辈出。洗玉这孩子的文章我也瞧过,可圈可点,但有一些太过平庸。她太过年少,对一些局势看不透彻。需要请人给她好好开窍,增长见闻。”
姜漱玉知道沈相指的是陆儒,只是檀礼同他母亲瞧着生疏不少,她也不想再去麻烦陆家。
沈相知道她秉性纯良,再三提醒:“三甲进士只能任各部主事或去外地任职。不少人以为假以时日等到做出一番政绩后就能从穷乡僻壤一步步往上走。可是其中还有重重的姻亲和利益。但凡能留下的都留下了,但凡留不下的定会想方设法地先回来。”
姜漱玉怎会不明白,上辈子洗玉就是三甲进士,熬了半辈子才有机会回京赴任。
“之前陆儒也对我说过此事,愿指点洗玉,只是我顾虑同陆家走得太近,陛下会不会有所顾忌。”
“这你可放心,陛下只在乎一甲的进士。这二甲跟三甲,她又能记得几个人。说到底这些人到底能去哪里不就是看背后的家族势力。再聪慧的没有关系,还不是被随意丢到外头当个小小知县。”
姜漱玉眉心微皱,她确实该放下身段。前世已经看着洗玉在外受苦遭罪,这辈子既然有关系为何不用。那些好位置谁不是真金白银堆上去。
她边走边想,回到听雨轩看见男人在廊下等候,面色白得渗人。
陆檀礼清楚妻君已经知道陛下计划的一切,还有自己曾做的那些肮脏事,不知道漱玉会如何看待他。
会不会以为两人的相识就是一场陛下主导的阴谋。
姜漱玉定定地看着陆檀礼,她确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思来想去她又何必执着问清,各退一步对两人都好。前世他的恐惧不安或许就来源于此。
手上沾染太多罪恶以至于害怕被枕边人知晓。
她缓慢上前拉住男人的手,笑言:“宫里有些事耽搁了,晚膳是什么?”
陆檀礼眉眼舒展,面上带着几抹羞怯:“我下厨房亲手揉了面,做得可能不好。”
“放心再难吃我都会吃完。”
“哪有那么不好。”
陆檀礼被妻君的打趣弄得面色泛红,两人一应一合步入房内。这幕刚好被葫芦门边上的人看在眼中,里面满是艳羡和憧憬。
若姜大人是我的母亲该多好。
第66章第六十六章容貌不如他出挑,年纪还那……
顾裴对母亲的记忆太过模糊,只记得幼时常常依偎在她怀中熟睡。听父亲说母亲仁善宽厚,是个顶好的君子。他不由就将姜大人代入,但也只是心存幻想。若母亲还在该多好,他同父亲也不至于寄人篱下,受尽白眼。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