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被你捣得痒了。”
“我记得西蒙娜你没有痒痒肉。”
“我有。”
“嗯?”
“我有。”
“痒你理头发?”
西蒙娜绷着脸,进退失据地同提丰犟嘴,这种事情在以传承知识为天职的雪祀身上可不常发生。
随后一根纤长的手指点在提丰心口,二人齐齐望向来人——故意放慢脚步的艾尔启。
她对着提丰,又似乎不只是对着提丰说:“头发丝连着这里呢,拽一下,钻心疼。”西蒙娜闻言轻咳两声,眼神在前方队伍和艾尔启的眸子间走了个来回,无声示意“人还很多”。
艾尔启并不作表,只是将视线移回前方,看似漫不经心道:“米尔哥罗德斯基先生对于支援北部要塞的外勤任务,是很积极的。”
她说罢,便同提丰双双加快脚步,跟上前方众人。所谓默契,莫不如是。只留西蒙娜一人吊在几步之外,嘴角噙笑。
要塞通道的火把摇曳着,令人心安的温暖随柔和的光芒逸散在空气中。
“所以,你有想过什么时候,怎样开口吗?时间已不多了。”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船到桥头,唯有接受。”
因非冰原的风雪肆虐着,冷冽蚀骨的寒风与漆黑的污雾肆虐在文明外。
这个雪夜,萨米的战士们列阵在北部要塞的防线前,流窜至此的坍缩体根本无需他们追猎,来自萨米的气息将吸引这些邪物前来。
斩杀被污染的非人之物,是每个萨米人生而便伴有的使命,他们本不该为此感到诧异、惶恐、动摇——如果那些邪物的领头者没有顶着萨米英雄的面孔。
埃克提尔尼尔,深受萨米人爱戴的强大雪祀。
十六年前携族人离开萨米的怀抱,意图平定北部的灾异,自此杳无音讯。
萨米众首领未有在观察到它的存在时,将这一情报公布给北部要塞的战士们。
因为由此可能造成的恐惧会让邪魔造成的坍缩直接出现在营地内部。
而代价,则是此时他们必须在因非冰原上,面对识别了这些动摇的情感而变得强大的邪物。
那脸上有着锐利线条的高大“埃拉菲亚男人”抬起头,看向战士们的方向,张开嘴,震耳欲聋的咆哮在众人脑海中直接响起。
无意义的杂音伴随不可辨知的音节撕扯着思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强大的坍缩体。
尽管不常见,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努力忽略噪音里可能带有的信息,将其当做无意义的杂音。
只是其中一个音节,那刻入每个萨米人神髓中的音节——“萨米”,就这么突兀地从大量无意义的未知音频中跳出来。
由此,对于坍缩体的咆哮在人群中有了共同的认知,众人身边的空间陡然发生扭曲。
他们对于家乡的热爱,眷恋,依赖,此时全都成为了坍缩体们的道标。
它们就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又或者只是无智之物被同一种事物所吸引,原本还勉强有队伍模样的坍缩体们——埃克提尔尼尔身后那些还身穿曾经树痕部族甲胄的——终于原形毕露,以难以置信的轨迹疾行,却仿佛依旧在以某种扭曲的阵列冲锋,使得它们的威胁比寻常聚集的坍缩体更大。
众雪祀立即展开术式,法术的光辉将夜晚照亮。
艾尔启也以独眼巨人的凋零法术协助截杀从四处袭来的“树痕战士”,罗德岛干员们在博士的指挥下与萨米人共同迎敌。
“还这些被邪魔夺走的同胞们安息!他们已不是树痕部族的同胞,从今天开始,曾属于树痕的战士就叫做‘木裂’,今天我们将不惜代价,将这裂痕阻拦在北部要塞之外!”西蒙娜高声呼喊着,她的声音借由法术的增幅,又成为传播雪祀加护的媒介,让战场上所有人心中升起足以对抗酷寒和邪祟的温暖和希望。
她望向那还呆立在原地的“埃克提尔尼尔”,又回头对上博士的目光。
凯尔希放出Mon3tr,锐利的黑爪刺穿一只突然闪现至博士身前地木裂战士。
绿色菲林用傲然的眼神逼退迫至眼前的黑雾,那冰冷又坚固的认知似乎能够夺走邪魔的力量。
博士向西蒙娜点了点头,西蒙娜会意,取出自己作为雪祀的指挥令牌,将其抛给博士。
博士高举那属于西蒙娜的令牌,高呼:“亡寒部族的战士,从现在起,暂时听我指挥——!”亡寒部族,也就是新生寒檀部族的战士们听令,且战且退,与罗德岛的精英小队会合。
没有人提出疑问,没有人产生片刻犹豫,他们都知道西蒙娜想要做什么。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直接从大脑里响起:“萨米——!!!”
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本不该存在的语言不可思议地被自动认知为这个熟悉的名称。也正是在这一刻,恐怖的异状发生在战士们身边。
原本正常的空间就像是凭空出现了隐形的奇点,周围的战士们四肢都向身体内部卷曲,手指从心脏窜出,却不见流血,只是痛苦地倒地,再无气息。
随后化作姿态扭曲的坍缩体带着浑身如打码一般模糊不清的肢体状图像缺失,扑向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
另一些战士则忽然发现刺出的武器戴着诡异的行迹脱离自己的掌控,甚至出现在同伴的喉头——一名试图用法术逆转坍缩的雪祀被凭空出现的友军刀刃割开气管,捂着喉咙倒地徒劳地呼吸。
他的死亡只是倒计时,因为再怎么用力吸气,冰冷的空气都会从温热的喉间伤口漏出去,而无法进入肺部。
至于刀刃的主人则站在十米开外,原本武器和手应该在的位置空无一物,就仿佛伸入无形的传送门一样不知所踪。
而没有了武器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木裂战士轻易地冲上来用战锤敲碎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