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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九叔快速穿着道袍，跟走过来的徒弟说：“黄山村出事了，带上东西赶快走。”

江海月立即意识到是《山村老尸》来了。

这种事文才和秋生都是做惯了的，蔗姑问九叔：“师兄要帮忙吗？”

九叔摇头：“你留在这里，要是还有其他事还有你照应。”

其实一般鬼怪大师兄一个人就能解决，但灭了一个村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作祟，也不知道鬼怪的规模，没有人能安心等在客栈里。

一群身穿道袍的人浩浩荡荡跟着三个村民往黄山村去了，这时候的人习惯步行，又是功夫再身的道士脚程非常快。

他们刚出发的时候，早晨的阳光正好，任家镇上的人笑容满面。他们出了镇子，跟着熟悉地形的村民穿过树林超近路，当爬过山坡之后就看到了被树木遮挡一座村庄。

村庄的那片天是昏暗的，像是一张老照片贸然插入现实里，看着格外的不协调。

老村长擦了把冷汗：“就……那就是黄山村。”

在修行不到家的人眼中那个村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古怪，而在这些道长眼中村子上方怨气冲天，那怨气像是一张大网覆盖在村子的上空。

千鹤道长面色凝重：“好深的怨气！”

其他道长边走路手上不停的掐算着，九叔看着那死寂的村庄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村长问：“你有没有听说过黄山村的人活活打死了一个女人？”

跟着一起来的三个村民一顿，他们面露恍然其中一个男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楚人美？”

楚人美是当地的粤剧名伶，她被人发现做那事后又被活活打死，有些人是听说过的。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一些人只知道黄山村有个女的跟人偷情被打死了，但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教师的妻子，不知道到她的具体身份。

其中一个村民不解道：“楚人美偷情被打死罪有应得，放在以前是要浸猪笼的！她怎么还能报复其他人？”

一名道长说道：“好人能变鬼，坏人能变鬼，只要心中有怨不肯投胎，就能化为厉鬼。”

听着他们的讨论，其他人心里也怀疑那股怨气来自于楚人美。只是现在都是猜测，等见到那只鬼他们才好做判断。

文才秋生都在讨论，江海月走在旁边一声没吭。

楚人美的身世无疑是悲惨的，如果楚人美还活着江海月一定会帮助她，远离渣男过上更好的日子。

变成鬼后向仇人复仇也没有任何问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是黑心烂肠害死她的丈夫，还是收了她丈夫钱把她活活打死的打手都该死。

但江海月并不认为六十六口人里都是坏人，还有电影中那几个作死青年也跟楚人美无冤无仇。

当鬼魂复完仇牵扯无辜人的性命时，在江海月眼中那已经是需要除掉的厉鬼了。

楚人美死得冤屈，为了给丈夫还债卖身，还为了丈夫的名声自己扛下一切。江海月不明白为什么楚人美能为了丈夫做到这一步，她是真的那么爱他吗？

在这个时代，教书育人的教师确实值得人尊敬，戏曲演员哪怕是明明受人追捧，也是“下九流”。两人的身份差距很大，当时能走到一起可能也经历了一些坎坷。

或许楚人美是真的爱她的丈夫，电影里说了一句“你真的很爱她”就放过了两个人。这是楚人美向往且没能得到的，如果江海月没有记错的话，电影里吴镇宇演的那个角色好像也是一名表演老师。

也就是说楚人美爱她丈夫爱到甘愿卖身还债，扛下一切骂名，为了他去死也心甘情愿。直到小明告诉她真相，化为厉鬼灭村。

若是只是向仇人复仇，落到道长手里还能有机会消除怨气，去地府投胎。但她因怨恨失去理智杀了六十六人，哪怕是九叔也不会为她求情了。

唉。

江海月心情很复杂，一边同情楚人美的遭遇，一边在得知已经灭村后求情的话又说不出口。

黄山村静悄悄的，这么多人接近了连一声狗吠都听不见。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却无法在黄山村上染上哪怕一丁点暖色的光。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在这种阴森的气氛下像是冤魂的窃窃私语。

走到村口，老村长和另外两个村民就不敢再往前了。

老村长面露难色：“道长们啊，这……”他不敢进去啊，这女鬼杀了那么多人，道长们法力高强鬼奈何不了他们，可他却是个跑都跑不过的老头。

石坚停都没停径直往村子里去了，九叔停下来跟老村长说：“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三个村民连连点头：“是是。”

一进入黄山村空气中就有一股无法忽略的恶臭，道长们还稳得住，年纪较轻的弟子纷纷捂住了口鼻。

这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刚进入村子没多久，就见一个男人趴倒在路边，有人接近苍蝇嗡嗡飞起来，随即又抵不住诱惑飞落回去，他们贪婪的吃着腐肉，产下一枚枚卵。

一名师伯发话：“把这些尸体全部搬去村口，最后一起火化。”

这名师伯的弟子首先站出来，人群里又陆陆续续走出几个硬憋着气的弟子：“是。”

不知道楚人美现在在哪里，江海月提醒了一句：“不要单独行动，两人一组。”

继续往里走，恶臭味越来越重，他们看到有一户人家门口并排放了一家三口，应该是有人想要收敛他们的尸体，只是不知这个人是吓跑了，还是也死了。

没有开天眼的道长们没有看见，一抹幽魂垂着头站在透不进光的堂屋里。江海月的目光在那只鬼魂身上扫过，装作没有看见。

屋檐下，窗户后，一道道冤魂被困在这里，或垂着头，或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们。

法力高深的道长脚步不停，大步往村后走去。心肠软的道长停下来，一边看着弟子将已经腐烂的尸体搬出来，一边念经超度。

秋生一边抽着气一边说：“真是太惨了。”。

文才注意到江海月一路没有说话，心里担心，“师妹你是不是害怕？要不然你就别去了。”

江海月摇头，“我不怕。我只是在想，在悲剧发生的时候有人去阻止就好了。”

但把楚人美打死是她那个丈夫花钱买通打手干的，其他村民还真不一定知道，既然不知道又有谁能去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