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泽常年被宫女服侍着入寝,按理来说,他早应习惯被人注视这副打扮。
但只要一想到温辞处在身后,他就难以克制复杂的心绪。
既怕他看,更怕他不看。
他看了说明还有希望,否则身为太子出言试探指挥使,便是一场豪赌。
李君泽躺进被褥,温辞指尖微弹,一道内力破空,烛火泯灭,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口莹莹的月光。
借助皎洁月光,李君泽隐约可见温辞盘膝打坐运功的轮廓。
深厚内力辅助下,他的呼吸无比绵长。
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细数他的呼吸,数着数着,李君泽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眼,意识尚未清醒,神志朦胧间听到一阵闷哼断裂声。
温辞动作迅捷流畅,两刀分了刺客,察觉李君泽惊醒,将动作放轻。
他安抚道:“殿下继续睡吧,刺客已经解决。”
“辛苦…”李君泽眼皮渐沉。
李君泽重新入眠,温辞从刺客身上扯了块黑布,拭去绣春刀上的血渍,返回木凳接着打坐。
全然忽略了刺客尸体,那五具无头尸体就摆在房间门口,把听到动静前来探查的驿官吓得趔趄。
回忆起住宿官员的大红锦袍,驿官软着腿强忍恐惧,拖走尸体处理干净。
次日早晨,李君泽推开房门,瞥见原本的木质地板被血液沁得黑沉,居然有些习以为常。
“辛苦温指挥使守夜。”
“不辛苦,微臣的职责。”
温辞言罢,将一锭银子交给驿官:“溅上血的木板全部换新。”
经历了昨夜的驿官,哪里还敢接钱,忙摆手道:“大人折煞了,下官差人洗洗就行,哪用大人专门付钱。”
温辞将银子放置窗沿:“血液会引来蚊蚁,提早换了为妙。”
驿站往来都是休整的官员,驿官哪个都得罪不起。
李君泽目不转睛跟随温辞的举止,惊讶于堂堂正三品指挥使,竟会关注此等微末小事。
转念想起他亲自拖拽活口,又觉得正常了起来,他本就随心随性,不是一个清高倨傲的官员。
驿官惊出一身冷汗,作揖感激道:“谢大人提醒,下官立刻去办。”
…………
接下来的路途,为了不耽搁行程,途中刺客皆被温辞一刀枭,荒郊野外就地抛尸,客栈驿站补偿钱财。
就这样,一个月时间,紧赶慢赶,终是按期抵达阳城。
“殿下,已临近阳城。”温辞说道。
临近阳城,风沙肆虐侵袭,他有内力护体尚且整洁如新,李君泽却无法模仿。
为防止沙子灌口,李君泽不能启唇,他闷闷回道:“嗯。”
驭马紧随温辞,试图借助他挺拔的身形来抵挡风沙。
温辞见状,仗着内力高深,把内力外放,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忽然间,风沙平息,李君泽吐出憋闷已久的气,滚动了一下喉咙,缓解口舌干痒:“多谢。”
“殿下客气了。”温辞回笑道。
一个月来温辞日日守夜,眼尾眼睑不可避免的微微泛红,配合他形状风流的桃花眼,旖旎非常。
“……”
李君泽下意识又吞咽了一下,感觉喉间更痒了,难耐的瘙痒。
此次外出最大的困难不是环境或刺客,而是指挥使无时无刻的诱惑,李君泽必须克制克制再克制。
…………
阳城位置偏北临近边疆,距离京城路程遥远,朝廷管束力度较低。因此,江湖人选择在阳城举办武林大会。
为了竞选新的武林盟主,于城中心临时垒造擂台,以便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参加比斗。
温辞进入阳城前,提前换下飞鱼袍绣春刀,买了顶黑纱帷帽,遮住独属锦衣卫指挥使的特征。
李君泽则换了身书生布衫,他本就武功平平,这下愈不起眼,活生生由尊贵储君转变成一介儒雅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