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湛蓝的天与大海融为一体,碎钻海浪层层迭高,堆积成闪耀的长裙婚纱,头纱在光下耀眼如戒指上的钻石,摄像师低头碰着相机看成像。
“这组不错,补个妆休息会儿我们继续。”
话落,宁囡踩着沙子走到代言人跟前迅速补妆,这次婚纱宣传目的地是个旅游景区,终年长夏很适合漏胳膊露背,裤兜里手机振动,她躲到遮阳伞下把亮度拉到最大,又是闲不住的小伙子。
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一头委屈巴巴:“姐姐……家里水管爆了。”
宁囡深呼吸:“那你应该打水管工的电话。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这么粘人?”
“啊才不是呢,是姐姐最近老是出差太可恶了!”楚寒松大胆表示自己的不满和不安,因为他发现自己示弱撒娇不管用了!姐姐不会再用受不了的眼神抱住他赏他个小吻!
“这不是为了挣钱给你买手表吗?开玩笑的,我出差是公司安排的,最近大家都在出差。”
另一头沉默许久,就在宁囡以为挂了时,楚寒松后知后觉:“……啊?”“啊!”
楚寒松连连惊呼,得出结论。
“姐姐吃醋了?!”
宁囡:“不要乱想!”
她就是觉得礼物是别人送他的,这……对楚寒松不公平,早知道就不为了方便收礼物了。
但楚寒松哪管,咬定她傲娇不承认,幸好拍摄又开始,宁囡终于有理由挂电话。
工作一直要持续到晚上。
她几乎失去了对婚纱的美好想象,那不过是一套裙子,或许她只是想穿裙子,越豪华越好罢了,打光师调整灯的位置,明星靠在男模特身上一副甜蜜恩爱的模样,好似真是新婚夫妇,拍照声绵绵不绝几乎压过浪涛拍岸,忽然周围的嘈杂都离她而去,站在灯光下的两人变成一对争吵的夫妻。
她的养父养母还有哥哥曾给予她一个家庭。当他们从福利院选中她时,她曾发誓一定会报答他们,但直到二十岁成年才明白他们只是想要个彩礼,来资助哥哥娶妻买房,他们从未把她当家人。昔日承诺成了笑话,见她迟迟不肯嫁人,闹得邻居们看笑话,一时之间她成了黑乌鸦扫把星人人都不待见他。
他们气急败坏之下也是赌她不成大器,与她直接断绝了亲人关系。但是养母上次问候她,她还是心一颤,好像触摸到温暖的边界。
她一辈子记得高中因为生活费少得可怜,吃不饱穿不暖学不懂,她就是那会儿学会自慰,借此发泄压力,最后考了个破大学,偶尔她会梦见自己亲生母亲,妈妈很爱她,但她忘却了母亲的长相,关于家庭,她失去了所有爱的记忆。
听说过度焦虑压力太大,大脑为了自我保护会捏造、美化记忆,或者真相是她的亲生母亲父亲又或者哥哥如宁家这般,她没有八岁前的记忆,她小时候总想自己是否调皮是否惹人讨厌,所以家人才不要她,那她现在变乖了是不是就可以让她回去了。
刚毕业出来找工作,她太羡慕周边同学都可以找父母帮忙诉说委屈,她东施效颦对着空号问——我好想你们,我可以回家吗?
没人回答她。
所幸现在工作稳定,忙起来她就不会再纠结这些了,无视房间里的大象就好。
“人呢,补个妆啊!”晚风清凉,但模特状态不佳工作一拖再拖,大家逐渐不耐烦,谁吼了一声发泄了通道,宁囡大声回应立马上去干活。
几百张照片,选来选去可能就一两张合格,咒骂连天,宁囡瞟了眼离开是非之地,叹气就她一个人来,这个出差太没意思了,至少得找个人搭伙啊。她低头收拾工具准备回酒店,刚经过前台就瞧见熟人。
楚觅娴?
宁囡再无聊也不想找她,她轻手轻脚准备从她身后绕过去,哪知她眼疾手快抓住宁囡的帽檐:“囡囡姐?!”
“咳咳咳咳咳!”由于过度紧张宁囡咳嗽不止,楚觅娴连忙递水才消停。
对方抱怨:“没想到你真在这,哥也太坏了怎么帮着楚寒松把你藏起来啊,真是烦死弟控了。”
“咳咳咳咳咳咳——”
宁囡瞪大眼睛,怎么楚寒松他大哥知道她的存在啊,还是弟控,不会是知道她带坏弟弟把她赶尽杀绝吧?!
“怎么了?是不是刚刚起风吃了沙子?”
宁囡急忙摇头,推开楚觅娴的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见你有点激动。”
“是吗?我也是,我好想好想囡囡姐姐……”她手长脚长抱住宁囡轻而易举,“你有没有想我啊?”
宁囡无助极了,尬笑几声僵硬点头:“对了,你怎么在这?来考察的吗?”
“怎么可能?”她单只眨眼,睫毛眨巴眨巴减弱几分侵略性,“我是专门来找姐姐玩的。”
随后莫名其妙,她带着楚觅娴进入自己的单人间,她居高临下环顾四周,自然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