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嵩抹了抹额角的细汗:“实在……实在抱歉,该负责的我们一定会……”
负责……人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又有谁能负得起责任?温祈年揉了揉发涨的眼睛,转身看向手术室,不再言语。
现场气氛凝重。
在煎熬中又度过了半小时,门开了,两个护士匆匆走了出来。一个步子飞快,经过众人身边带起一阵风,另一个则是朝众人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几人互相看看。
护士看见温祈年时目露惊讶,显然认出了对方,不过职业素养让她没在此时提起。
温祈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她手中那一小叠单子:“这是?”
“病人情况很危险,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晓蓁一听顿时瘫坐在长椅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千万挺住啊……”叶菱喃喃低语。
“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问道。
温祈年眼睫颤动,摇了摇头。
护士看向在场几人:“谁是病人家属?”
“家属不在,疼疼不想联系他们。”晓蓁带着哭腔道,“手术同意书都是她自己签的。她还不让我联系温老师您……可是我实在吓得要命,蒋姐又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温祈年的心脏又泛起揪疼的感觉。
护士:“这……”
“我签,可以吗?”温祈年苍白着脸,语气却很坚定。
一干人都朝她投去了讶然的目光。
护士纳罕地看向温祈年:“你是病人的……”
“朋友。”
“最好还是联系家属过来,这种情况家属总要在场的。”护士说道。其实在病患家属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院长是可以代为签字的,不巧的是院长昨天刚出差了。
“就算现在联系家属,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人命要紧。”温祈年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给我吧。”
“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护士将单子递给她,善意提醒道,“病人要是有个万一,家属可能会找你麻烦……”
温祈年下笔有些颤抖,签过无数次名,没有一次让她这样心慌,这样心痛。
将单子一张张签完,她将笔还给对方,声音有些沙哑:“拜托你们,一定要救她……”明知这话其实多余,医生肯定会全力救治病人的,可她还是说了,因为除此之外,她无法为滕遇做任何事。
“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护士说出了对无数病人家属说过的话。
不多时,刚才匆匆离开的护士提着一个医疗箱赶回了手术室。
在场众人见此心里皆是七上八下,可这种时候,谁也没敢上前询问。
之后两个小时的等待并未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当收到医院下达的第二份病危通知书时,叶菱也忍不住和晓蓁一样掉起了眼泪。
温祈年紧抿嘴唇,颤抖着再次签下了名字。眼睛干涩又疼痛,右眼皮在这时候竟也不规律地跳了起来。想到那句不太吉利的俗话,即使是从不迷信的她也不由得红了眼睛。
她们几人加上剧组来的人一共十来个,令过道显得有些拥挤,温祈年便让剧组的人先回去。
导演让其余的人先离开,自己留在这里等,傅惜时则坚持要留下。
晓蓁哭累了,靠在叶菱肩上闭目小憩。温祈年眼神空洞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眼眸深处的疲惫和担忧显而易见。
五个小时的手术,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或坐或站的几人像是牵线木偶一般立刻有了动作。
“怎么样医生?疼疼没事吧?!”
晓蓁问出了大家此刻最想问的问题,几人看着医生的目光皆是忐忑中带着企盼。
主刀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闻言摘下口罩露出有些疲惫的笑:“手术很成功。”
几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温祈年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刻竟然紧张到失去了呼吸。
“太好了,太好了……”晓蓁扑进叶菱怀里又哭又笑。
“谢谢医生,太感谢了……”叶菱抱着晓蓁,朝医生道。
“不客气,应该的。”
傅惜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软软地倚靠在了墙上。
一直在她旁边陪她站着的卓锦辞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对方像是触电一般很快躲开。
“我就知道滕遇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杨毅嵩深觉死里逃生的除了滕遇还有自己,只要人还在,赔偿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卓锦辞被人拒绝正不爽着,逮着杨毅嵩一顿刺:“杨导,别马后炮了,这种疏忽再来几次把你命抵上也不够赔的。”
杨毅嵩的脾气本来也属于圈内导演中比较好的,加上这事是他们理亏,只能一个劲儿的擦汗赔不是:“是是是,我们之后一定注意……”
正在这时,制片人打了电话过来,杨毅嵩忙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对对对,我也赶紧给蒋姐打个电话,她都快急死了。我手机呢……”晓蓁在包里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