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黑发少年忽地抬头,眉眼间覆上一层寒霜。
“你再说一遍?”
苏芙心中咯噔一声。
怎么,这么大一只蜥蜴难道你吃独食还不够?
他脑袋发懵,肚子又饿,情急之下火气蹭地一下子窜起来了,咬着牙反问:“咱俩一起吃不行,你一个人也不行?就这么一只蜥蜴,你来说说怎么办。”
话说出口苏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额头上瞬间渗满汗珠。
他浑身的鳞片一下子都收紧了,下意识去观察侯烛的反应。
人身蛇尾的少年再次逼近苏芙,这次他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睛眯起,视线仿若探照灯般一遍遍从人鱼脸上划过。
苏芙被他看得浑身一颤。
鬼使神差地,内心惊讶的情绪将恐惧压下一头。
他整个人被来者的身影整个笼住,哪怕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挺尾直立的侯烛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头有余,这还只是这条巨蚺的少年形态。
要是成年了想都不敢想。
侯烛因为苏芙的走神微微皱眉。
撇开对偷袭无感不说,这个废物竟然连紧张的时候都能走神。
结果就是,他俯身迫近,用手掰过苏芙的下巴。
二人的距离近得视线几乎失焦,苏芙彻底清醒了。
他绞尽脑汁正准备开口辩解,下一瞬间,侯烛手下的力道更重。
苏芙吃痛,彻底哑声。
他维持着下颌被少年制住的动作,连挣扎都省了。
果然是废物。
少年居高临下,看着苏芙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直到苏芙脸颊上再度出现绯红一片,侯烛才慢腾腾地放手。终于在对方惊魂未定的眼神里冷笑出声:“你猜这东西为什么叫吉拉毒蜥?”
苏芙这才反应过来,手指一偏:“因为有毒?”
侯烛这才正眼看他,冷淡反问:“所以,你是觉得它的毒素不足以毒死我们两个人,所以选择单独迫害我一个?”
“不!侯烛,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芙慌张到差点咬到舌头,“我只是不知道”
“哦,原来不是故意下毒。”
苏芙:“”
“侯烛,我怎么可能要害你!”
“真的!不然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提议我们一起吃。”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从海洋洄游到雨林不久,根本不熟悉陆地上的生物”
然而这些辩解对于侯烛而言,似乎毫无作用。
对方始终用那双幽幽的眼睛不含任何表情帝凝视着他,让苏芙后脊发凉。
他急忙别过视线,却意外与惨死的蜥蜴对上。
冷血动物的竖瞳与少年的一样没有感情,死亡的冰冷令苏芙不由得浑身一颤。
难道,现编的借口得不到侯烛的认可,让他发现了自己身份的纰漏
自己也会被绞杀致死吗?
苏芙捏紧了拳头,情急之下竟然意外发现自己指甲的下有更锋利的尖甲隐约显现。
突如起来的“武装”给了苏芙勇气,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况且他这么大一条人鱼。
但苏芙很快又将那些利甲收了回去。苏芙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仰头的瞬间,他的视线冷不丁触到穹顶的两点冷绿,四目相对的时候,好似被一副利齿卡主脖子
完了,死定了。
苏芙仿佛听见巨口之下自己浑身骨骼被嚼碎的声音。
他不是没想过找机会逃入水中,只怪巨蚺的威压太强,鱼尾刚刚触到水面仿若陷入漆黑粘稠的沼泽,瞬间无力、动弹不得。
苏芙索性瘫坐在河边,心情复杂地仰面等死。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黑暗中,巨蚺湿凉的吐息喷薄在他的头顶,冷冽沙哑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人鱼,既然到来,为何还不吟唱?”
这个声音落入耳中的一刻,苏芙瞬间感觉到一种被巨蚺缠绕的窒息感。
片刻反应之后,他的胸口中又腾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
那颗停了一瞬的心脏重新充血、跳动,他在即将死掉的瞬间得到一个赦令,于是硬生生被大难不死的幸福感拍傻了。
在巨蟒不耐烦发出第二遍质问时,苏芙终于抽出一线神智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