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橖依旧低着头,语气发闷。
“你不要拒绝她。”
“兰颂,哪怕在外人眼里你再不堪,她仍然全心全意的只把你当成亲兄长。”
“她想见你,想了很久,你别躲着她。”
“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终于,在为曲云婉说好话到最后,像是一时说顺嘴了,又像是多年憋在心里再也压抑不住,一个大意就这么从蒋明橖嘴里溜了出来。
蒋明橖也是在看到曲兰颂半是惊诧半是意外的眼神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同样满脸惊诧,想捂嘴可说出的话却不会被收回。
于是,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彼此无声的看了对方许久,还是曲兰颂先扭过头去。
他一把拉开房门,冷淡的丢下一句。
“走吧。”
蒋明橖伸手,想要解释什么,可表情从纠结到认命,最后只得无奈的闭嘴跟在曲兰颂身后。
好在蒋明橖虽一语惊人,但也算表明了曲云婉的心意,顺带,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曲兰颂来到蒋家后院,静静的看着坐在院中晒着太阳的少女。
曲云婉已经成了蒋家三小姐,少女穿着明黄色裙裳,明媚动人,宛如春天里的蝴蝶,娇俏可爱,她正跟一群侍女说笑着什么,瞑瞑中好似感应到什么,转头,看见站在廊下身量瘦长的男子。
曲云婉愣愣的站起身,刹那间,眼圈儿就快速泛起了红。
她颤声叫了句,“阿兄……”
蒋明橖挥手,院中伺候的侍女快速退去。
曲云婉泪眼婆娑的飞扑进曲兰颂怀里,一声声叫着“阿兄”,好像一股恼的要将长达十年的悲伤和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她抱着曲兰颂不肯放,一边哭一边控诉。
“阿兄你怎么这么久才能看我!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舍得现在才来!”
“十年了!整整快十年!你明明知道我还活着,你就是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曲云婉哭得很大声,不一会儿,眼睛都哭红了。
当初在蒋明橖告知他曲云婉就养在他家里的时候,曲兰颂是不信的,曾跟着蒋明橖偷偷来看过她一次。
可那时,他因为身体的残缺,不敢、也不肯以这样一幅面貌来面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只在确认曲云婉是真的还活着后就偷偷走掉了,甚至没敢让曲云婉知道自己来过。
可此刻面对自己亲妹妹的泪水,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真正的亲人不会嫌弃他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害怕他此刻的名声。
“对不起……”
“阿兄对不起云婉……是阿兄的错。”
曲兰颂一遍遍道着歉,身体微微发着抖。
蒋明橖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兄妹二人的相认,甚至还退开离开了这里。
但后半句话听懂了,是光幕中人叫他们准备好擦眼泪的东西,这也反应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叫人哭得肝肠寸断。
但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光幕中人给出警告?
【昭元十三年,大宸之主萧临渊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
一行文字结束,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镜头拉近,马车中坐着一身龙袍的萧临渊,他的右手侧坐着曲兰颂。
马车里,萧临渊疲惫的按着一边的太阳穴,眼神瞥见一旁的人,开口打破安静。
“蒋明橖后天就带兵回来,到时你二人有什么话不如说清楚。”
见曲兰颂不答,萧临渊顿了顿又道,“兰颂,我知你顾虑,可人生在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必须要遵守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谁规定所爱之人必须是异性。”
“男欢女爱好像是世间定律,可再一细想,哪怕是不符合这一定律又怎样呢?
人生几十年,死后皆化作一捧黄土,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曲兰颂端坐着,面容成熟而不减俊美。
他先是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陛下,臣并非是在意这个。”
他抬起头,眼神像是落在前方的车壁上,又像落在虚无,落在记忆中那个数次将自己气的不行就得意的大笑的少年。
“臣有时也会想起他。臣会想,当年那个顽劣好玩的少年怎么突然就成长为今日的大将军了呢?”
曲兰颂轻柔的嗓音里待着感慨,迷茫。
“他是世人口中的战神,而我只是陛下身边的一条鹰犬。没了我曲兰颂,他风光的一生就会少一个被世人攻讦的污点;若我和他执意站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他,承受的都是永世的骂名。”
曲兰颂抿唇笑了一下,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身处地狱了,纵使再讨厌他,也实不必这般害人,还要扯着他陪我一起下地狱。”】
看见青年脸上的那一抹笑,不少人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