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小黑方才想到一事:“我记得九尾嫡脉生来即可化形,你怎么”
“你以为,我爹为什么从来没来看过我。”楚念声将尾尖埋进暖玉席,闷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娘之前说,我出生时便灵力稀薄,还不如寻常的狐族。”
若非自行修炼起来实在事倍功半,她也不至于非得用这样的法子。
说着,她又有些不确定地猜测道:“我想,或许过了化形期,能好些?”
“那化形后,你要”日光晃动,在眼瞳中映出淡金色的光泽。
裴褚崖将小狐狸拎起,垂眸看着它染尘的爪尖,许久,伸出左手,轻轻拂过她身上和脸上的脏污。
声线如冰棱相击:“知错了?”
楚念声耳尖倏然竖起,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回吧。”“师弟。”
诸弟子有条不紊地引着来客去往正殿赴宴,待到祭殿内只余下那倚在柱旁,背对着祭鼎的男子后,乌鹤眼中闪过淡淡的无奈之色。
“你仍旧不愿回来吗?”
裴褚崖懒懒抬眸,笑意愈发慵淡:“这个问题你每年都问,不嫌烦吗师兄。”
乌鹤转过头,视线落在牌位上,低叹道:“我知你不想听,可师尊他临去前,曾数次念及对你的愧意,他”
裴褚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眸中浮现些许嘲弄之意,“他怎么样,与我何干?”
“我还肯踏足于此,于出云已是仁至义尽,至于师尊”
他语调薄凉:“他玄明是你乌鹤的师尊,而非我的。”
“长清,师尊已经故去了。”乌鹤皱了皱眉,“云雾峰太过偏远冷清,你为何”
“傅宗主。”裴褚崖侧过头,语间带笑地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宴要凉了,作为东道主,你当真要与我继续争论这些无果之事吗?”
乌鹤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裴褚崖的神色后,终是收了回去。
“那便先用膳吧。”一声轻叹,溢在了殿中。
去往正殿的路上,乌鹤看了眼身侧的人,刻意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长清,既然今日你在,去年宗中新收了些弟子,待其他道友离开后,让他们与你行拜礼可好?”
裴褚崖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开口拒绝道:“我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改日吧。”
若是旁人,乌鹤可能会认为这是推脱之语,但裴褚崖他不想做的事,向来都是直言相拒,从不屑去寻什么托辞。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是很麻烦?”他下意识皱眉问道。
一时间,他竟也想不出来,这世间有什么事,能绊住自己这师弟。
虽然知道裴褚崖不一定会需要,但如若宗中能帮上忙,他自然也会倾力相助。
听出乌鹤话里的意思,哂笑之余,裴褚崖步伐却不觉慢了些,脑中,也忽然出现了一团红影。
只是一瞬,他又如常迈开步子,轻笑一声:“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算太麻烦。”
侧头看了他一眼,乌鹤眼中浮现些许疑惑。
他这师弟,看似总是一副和煦而笑的模样,实则万事难以过心,如今这神态,却和往日常有的不尽相同。
但既然裴褚崖如此说了,便是不需要旁人插手的意思,深谙他性子的乌鹤不再对此多言,只是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说着,正殿上的墨鹤已经显现在了眼前。
“恭迎宗主、长清上尊。”
裴褚崖自然地收回手,目光转向右肩,楚念声会意蹿上,赤爪悬停在衣褶上方,再三犹豫后,终是将尾巴蜷成云垫,才敢轻轻落下。
路过被丢下的街口时,楚念声不自觉看了眼角落处,那包白糖糕已凝成琥珀色的冰雕,她有些心疼地别开眼,不再去看。
“那些凉了,不要了。”裴褚崖视线未转,却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
闻言,楚念声失落地垂下了头,暗自可惜着未能得尝的稀罕吃食。
归途暮色渐浓,街上行人也少了些,半路惊魂,伤势又未好全,不过多时,楚念声便枕着自己的尾巴,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楚念声蜷在狼皮绒毯间醒来时,屋内多出了一个热呼呼的暖炉,还有一股隐隐的甜香。
她揉了揉眼,朝着暖炉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其上正煨着的油纸包。
“小黑?”她小声唤了句。
片刻,小黑的声音传来,也是懒洋洋的:“问。”
“那个纸包”
“他买的嗯,你师尊。”小黑打了个哈欠,“不过我觉得,你也是时候练练去尘术了。”
要是早些学会,也不至于险些流落在外。
楚念声眨巴眨巴眼睛,心头一松,刚要说什么,便觉得丹田暖流暗涌,她试着运气,发觉一直没有完全融合,凝滞在体内的灵果也没了异样之感。
“哦对,他顺便帮你洗了个髓。”不等她问,小黑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