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没看到袁涣轩是何时出现的,也没注意到他对楚扶昀说了什么,但现在她非常确定,楚扶昀没有任何耐心,甚至说,他称的上“心烦”二字。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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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兮晚惊慌失措,她连将道幡好好收好都顾不上了,当即拨开所有人群跌跌撞撞地向前
跑。
“将,将军你住手啊!”
她终于来到楚扶昀面前,下意识握住他的掌心,拦下了楚扶昀指尖萦绕的法术光芒。
“你冷静一点,不要动手。”
楚扶昀暗着的眸光低下来,冷的,仿佛兵刃上浸骨的寒光。
“你护他?”
他声音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生气。
“你还护着他?”
他嗓音喑哑,唇角忽然浸了一丝血迹。
暮兮晚简直想尖叫了:“我没有!你不要造谣!”
“是你疯了!你忘了你自己下的敕令吗!”
敕令是什么?
它属于一种“法则”一样的存在,只能由主管自然规律的神明或星君下达,譬如春神于春日下达敕令命草木萌生,那么天地必将万物复苏,毫无任何违抗的余地。
这也是长嬴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在万仙来朝大会开宴之前,主兵戈的长明曾亲自在半灯城下达过一条敕令——禁一切杀伐涂炭之举。
这条敕令约束着整个半灯城的人,同样,也约束他自己。
一旦违反,必遭反噬。
暮兮晚知道反噬这种东西不是闹着玩的,会危及性命,所以几乎称得上迫切的想要阻止他。
袁涣轩也知道这条敕令的存在,所以,他才敢来见他一面,说一些,称得上“炫耀”的话。
楚扶昀咽下喉间因反噬而涌上来的鲜血,神色依旧称不上好。
他收了手。
袁涣轩忽然感到身体一轻,他在仙侍的帮衬下站直了身体,露出一抹不卑不亢的笑来。
他本是温柔翩翩的模样气度,可被方才楚扶昀信手拈来的法术一压,整个人彻底没了血色,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苍白的几乎称得上形销骨立。
“阿晚。”袁涣轩望着她的背影,声音一轻。
瞧,果然她还是在意他的,无论是怨恨还是牵挂,总归,他们之间不是形同陌路。
他这样想。
暮兮晚听着一个激灵,恨不得直接揍人——但仅靠她自己,又打不过袁涣轩。
她觉得自己有口说不清,只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往楚扶昀身边走了一步,压根没理袁涣轩。
“我们回家,好不好?”她蹙眉望着楚扶昀,挂念着他方才因强行动手而引起的反噬。
“阿晚。”袁涣轩目光微抬,不轻不重的又说了一句话,“忘了前几日画舫上,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一句暧昧至极的话。
近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楚扶昀,她与他,私下里见过。
楚扶昀冷笑一声。
袁涣轩同样目光带笑,可这笑也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失了态,但咬着牙,担着报复的风险,也要将这话变个法子说出来。
他只想让自己输的不太难看。
暮兮晚牢牢牵住楚扶昀的手——他的掌心已经浸了冷汗,是敕令的反噬正在不动声色的压迫着他。
不能动手。
“我错了这事是我不好。”她放软了态度,轻声道,“等我回去,我回去一定跟你解释,成么?”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悄悄勾了勾,近乎称得上劝哄了。
楚扶昀闭目不言,眉目鼻唇都冷着,凉着,看上去仿佛在生她的气,但又舍不得说重话。
“……”
……
夜静三更,画舫之上。
袁涣轩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有无数医师正跪在一旁,为他处理内伤。
楚扶昀的压迫毫不留情,这一招打下来,法术的侵蚀入侵肺腑,近乎要了他小半条命。
袁涣轩实在没忍住,又呕了一口血,整个人看上去愈发阴冷,消瘦,像蛰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