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手上的指环,轻轻叹了一口气。
师妹很喜欢这指环,他看出来了,所以也一向很爱惜它,平日里尽量避免不产生任何刮碰。
可是,戴着指环是不方便拿枪用兵器的,在战火中稍不留意,还会沾上敌人的血,平日里在帝微垣时,也经常整军经武,更容易伤着它。
无论怎么看,随时戴着指环都是不太方便的一件事。
于是他摘下了这枚戒指。
再也没有戴过。
……
暮兮晚心里难过。
所有的欢喜化为泡沫,这种难过持续了很久,从在白洲时第一次见到他不要那枚戒指起,直到她死后,直到她今日在乌金国,冒着在沙海里迷失的风险去寻他时。
这份难过一直隐隐都在。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不戴戒指了?是不是遗失了?
她想,要遗失了也没关系,她可以再做一个。
可楚扶昀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她,那枚指环戴在指间太麻烦了,他不需要。
不需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暮兮晚伤心了好多好多年啊。
她也忽然明白,难怪他和她之间从没有红鸾契呢,原来这场姻缘从头到尾,真正动心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啊。
今时今日在山洞里,暮兮晚裹着他的外衫枕在他身边,心里还是有点儿难过。
“你太可恶了,哪有人像你这么可恶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声。
楚扶昀蹙了蹙眉,没明白他师妹怎么一瞬间就对他换了态度。
她有点儿闹脾
气,他看出来了,但他不明白他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哄她重新高兴。
这也是他一直没明白的地方。
自灵台山接她离开后,他以为他将与她之间的感情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山河棋是最好的证明,他甚至心甘情愿的将命交到她手里。
可即便如此,她都在迟疑他的感情。
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嘀嘀咕咕的在他怀里骂他,骂得楚扶昀忍不住蹙眉失笑,他无奈道。
“想骂就骂,我又不拦你。”
暮兮晚不吭声了,她偏过头,凑上前在他颈边狠狠咬了一口,下嘴狠,留了一抹清晰沉红的齿印。
楚扶昀神情平静,由着她随便咬。
暮兮晚狠咬了几口,抱怨完了,又很不争气地重新趴回他怀里,头伏在他腿上,安安静静地枕着。
风大,夜深,金子一般的黄沙彻夜不停。
暮兮晚枕着一夜风,枕着他的气息,在他的怀里偎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楚扶昀沉沉一叹。
……
翌日,天光大亮。
等了一整晚才等到风停的红鸾急匆匆飞来此地时,看见了让它极为惊讶的一幕——
长明星君似乎乏了,倚着石壁浅浅而眠,可一只手还轻揽着怀中姑娘的腰间,下意识护着她,而他的师妹披着一件苍黄外衫,安静地枕在他身上,头伏在他膝间,像小动物睡觉似的趴着,梦的正香。
红鸾看了一会儿,没打扰,转过身想要悄悄飞离此地。
其他鸟兽见它如此,不明所以。
“红鸾神,您为何不直接出手干预他们的姻缘?”
红鸾道:“我早已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再干预下去,就是妄动因果了。”
其他鸟兽不解:“您可以再次为他们降下红鸾契,只是一道祝福而已。”
红鸾摇头:“红鸾契存在的条件是什么?”
“两情相许,有信物定情。”鸟兽答道。
红鸾扑腾了一下翅膀,展翅飞向一幕晴天。
“不是我不降红鸾契。”
“而是他们自己看不清对方的感情。”
鸟兽不解,它们看着红鸾神就这样越飞越远,又看了看仍在山洞里休憩的两个人,更不明白了。
“他们看起来是什么关系?”
“兄妹?夫妻?未定情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