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楚扶昀披着一身月色进门,站了站,等身上寒气暖了,才走到书案边,俯身将睡的迷糊的姑娘揽膝抱起,抱上床。
暮兮晚在朦胧间察觉到抱她的人是谁,想跑,但却被有先见之明的楚将军牢牢摁住。
楚扶昀将人抱上了床,拉过衾被盖在她身上。
暮兮晚闭着眼抱怨:“我想出去了。”
楚扶昀也躺上床,揽着她的腰一带,将人捞进怀里,臂弯探进她的衣间挨上肌肤,几乎不留余地的拥着她。
“是想明白了?”他目光一扬,反问道。
如今,他不介意长明星一事,但楚扶昀也明白此事症结所在,说不清的,只能等。
等她想通,等她接受。
“没想明白。”暮兮晚微微睁开眼帘,低声道,“你不是,曾经也想不明白吗?”
楚扶昀沉默地看着她。
暮兮晚彻底醒了,抬起眸子同他对视,说道:“你用了多久才想明白?”
她知道,楚扶昀曾经比她还介意这件事儿。
要不然当年,他就不会用那么狠的话来忍心拒绝她了。
楚扶昀寂静地看着她,最终,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让她凑的他更近了些,让她枕在他的颈窝间。
“十二年。”
他低回一叹,自嘲道。
“熬了十二年的时间,差点儿让我濒临崩溃。”
暮兮晚没吭声了,只是安静的枕在他怀里,任由他将她牢牢抱着,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她心里的难过似的。
是,她很难过。
但这种难过准确而言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浅而不平的心绪,一想到她占了他半颗星辰,又还不了,还惹出了这样一桩说不清的感情,她就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没这半颗星星,楚扶昀说不定就不会喜欢她,这样,他也就不会为了她,枯等灵台山十二年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像做贼似的凑到他脸颊边,轻轻吻了一记。
仿佛这样,就能抵消些心里的难过似的。
不想让他瞧出难过,暮兮晚想了想,换了一个安全点儿的话题。
“我想见师父了。”她想起了过往,也就想起了长嬴。
师父这段时间都在辰天阁混吃混喝,上次见过一面,最近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楚扶昀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说道。
“明天,带你去看他。”
暮兮晚赶紧趁热打铁,眼睛亮晶晶的同他谈条件:“所以,我的禁闭能撤了吗?”
楚扶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可以,用什么来换?”
暮兮晚想了想,小心支起身体,凑上前吻在他的唇上,眉眼一弯,笑了。
“够吗?”她讨价还价。
沉默许久,拥着她的人似乎是长长叹了一气,无可奈何似的,反身将她压在身下,细密的吻衔进唇间,一夜云雨,在狭小的潮湿与晦暗间,他不动声色地一次又一次确认着她,贪汲着她。
她就在他身下,好好的。
就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她没有魂归黄泉,没有消失不见。
楚扶昀也很清楚,他被师妹吓出了后遗症,他怕有朝一日,她跑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他怕他有时候不将人看紧一点儿,她就会离开他。
这一夜花烛长燃,等他吻够了,将她折腾够了。
最终,他才答了一个“好”字。
……
楚扶昀一向说话算话。
翌日夜里,他再回来时,真的接她出门去市井间寻长嬴。
市井恰如半灯城的风貌,花灯悬闹市,月照灯,添十分灿烂。
空地处有不少人在聚着打铁花,暮兮晚遥遥看见,长嬴就坐在棚子下,笑眯眯地摇着蒲扇看着人间红尘热闹。
“师父——!”她眼睛一亮,朝着长嬴跑过去。
长嬴听见有人唤他,抬眼一看,也笑了:“哎呀我的丫头——!”
暮兮晚跑过去,楚扶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拎着一路游街时买的各类糖点。
长嬴笑的很温和,他从袖间寻出一小包沾着油渍的核桃糖,献宝似的递给小丫头,道:“快吃快吃,师父我剩了几块,专给你留的。”
暮兮晚很自然地拾起一块糖,边吃边嚼,冷不丁的,她听见耳畔传来“碰——”的一声炸响,转眸一看,是有艺人在表演打铁花。
“打铁花是民间广为流传的,祭祀火祖的一种仪式。”
楚扶昀慢慢走来,看了长嬴一眼,颔首点头——意思是,看在你家丫头的份上,请同我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