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楚楚摇头。
&esp;&esp;「左相府的二公子,李怀晟。」
&esp;&esp;她微微蹙眉,语气里透着疑惑与不解:
&esp;&esp;「那又如何?莫非……他要追究此事?」
&esp;&esp;湘阳王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他倒不敢。」
&esp;&esp;「可他近来风头正盛,朝中颇受圣上青眼;宋清芷如今身为李夫人,在贵女圈中也越发有声望。」
&esp;&esp;他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esp;&esp;「若你日后想在这京城里站得住脚……这笔旧帐,得由你亲自抹平。」
&esp;&esp;宋楚楚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中闪过明显的不安与抗拒。
&esp;&esp;「妾……妾又未曾说过,想与什么贵女来往……」她语气低下去,像是在压抑情绪,「妾不想见她……也不愿与她有任何牵扯……王爷……不要让妾去,好不好?」
&esp;&esp;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眼里竟隐隐有了雾气,声音里也透出明显的哀求。
&esp;&esp;湘阳王静静地盯着她的脸,声线透着冷意,字字分明:
&esp;&esp;「即使你甘愿一生困在内院,可若将来有了孩子呢?」
&esp;&esp;「左相府是什么地位?你是否要孩子一出生,便与那一家人有隔阂?」
&esp;&esp;「楚楚,你要的是——本王保你一生无忧,还是保你一时不跪?」
&esp;&esp;宋楚楚听着他语气冷静,句句却似针锥骨。
&esp;&esp;过了半晌,她咬紧下唇,泪水终究滚落。
&esp;&esp;声音发颤,却一字一句、没有退路地道:
&esp;&esp;「妾……都听王爷的。」
&esp;&esp;当李怀晟向宋清芷提及宋楚楚时,宋清芷很是错愕。
&esp;&esp;她已许久未听过那名字。
&esp;&esp;夫君与湘阳王素无来往,可昨日那位亲王却在雅阁设席,请了夫君一聚。那是京中名仕清谈之地,素来非权贵不邀。
&esp;&esp;「王爷请你,所为何事?」她昨夜轻声问道。
&esp;&esp;李怀晟凝视着她良久,才道:「他说,想让府上的宋娘子来,当面向你奉茶、认错。」
&esp;&esp;宋清芷当场怔住。
&esp;&esp;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esp;&esp;回忆起来,那场对谈似乎早在她未曾知情之时,便已有结果。
&esp;&esp;她记得夫君后来说——
&esp;&esp;「那位王爷冷峻深沉,却不说虚话。他直言——此事若成,他会记得这份人情。」
&esp;&esp;李怀晟并非恋权之人,却也不会轻看权力。他知自己虽是嫡出,亦有才学,然非嫡长子。李家堂上诸多耆老,尚且秉持「立长不立幼」之旧训。倘若今日能得这位亲王一句承诺,于他往后立足朝局,绝非坏事。
&esp;&esp;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晓。
&esp;&esp;夫君昨夜问了她一句:「清芷,你可愿意?」
&esp;&esp;叁日后——李府途上
&esp;&esp;车轮滚动声规律而沉稳,马蹄声在石板路上节奏分明。马车内却静得出奇。
&esp;&esp;宋楚楚坐在软垫上,双手紧攥着手帕,指节微白。她低着头,一路几乎未开口,唯有睫毛轻颤,像压不住的思绪。
&esp;&esp;她身着素雅衣裳,梳了端庄的髻,连耳饰也换成了最简的珠钉——一切不为打扮,只为显出诚意。
&esp;&esp;她的心跳得飞快,彷彿那份惴惴不安已攀上脉搏。每当想到那个名字、那张高傲冷静的面容,她便忍不住紧咬下唇,努力压住心头那些翻滚不安的记忆与羞愧。
&esp;&esp;湘阳王自始至终未出声,仅一手托着头,一手轻敲膝盖,似在沉思。宋楚楚不敢看他,却又总忍不住悄悄偷望他一眼。
&esp;&esp;良久,他忽然伸手,将她一隻冰凉的手握入掌心,徐徐开口道:
&esp;&esp;「本王知道,你是懂是非对错的。当日之举,不过是一念之差。今日坦诚面对,总比一生逃避好。」
&esp;&esp;马车缓缓停于左相府门前。
&esp;&esp;宋楚楚几乎听不见车轮停下的声音,只觉心跳越来越重,几乎要从喉口震出来。
&esp;&esp;湘阳王看她一眼,仍是那样平静:「进去吧。」
&esp;&esp;她抬头望着他,唇角颤了颤,终于还是问:「……王爷不与妾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