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韵注意到冒出又退回去的脑袋,没由来地暗自笑了声,手上发去消息。
[放心弹。]
[好!]
这下子钟瑜可以放下心了。闻韵放下手机。
她和扶怀玉简单交谈了两句后,很快音乐会就正式开始,全场安静下来,聆听乐队传来的演奏。
音乐会有一整套规定,中途不能说话、拍摄和随意鼓掌。两人听得都很认真,靠在座位上静静地听乐器发出的响音,再在曲目结束指挥示意的情况下,随同所有观众一起鼓掌。
音乐会进行得平稳有度,中规中矩。进展到一半之后,在中途更换节目的休息间隙,闻韵跟扶怀玉说,“再过两节便轮到小瑜了。”
扶怀玉点头。
待到一节又一节的节目过去,终于到了钟瑜。
灯光聚焦在台面,一架钢琴独架在原地。扶怀玉不由屏息,看着人影从旁走出。
纤长的黑色礼裙衬托出腰身,白皙的肤色在灯光称映下显得冷白,姣好的容貌与矜贵的气质融为一体,宛如优雅的黑天鹅。
比她发给的照片还要好看、惊人。
扶怀玉眼睫颤了颤。
登台的人走到钢琴之前,对着人群一鞠躬,随后坐回凳上,手缓缓抬起,再落在琴键的位置,轻点下乐符。
奏曲的开始,缓慢的音乐随之流出。优美的琴声令人将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感受此随着声音涌入耳中的浓厚情感。
这不是扶怀玉第一次听见钟瑜所弹出的琴声,但此刻不一样。
优雅的人坐于瞩目的台上弹奏,带来的动人琴音在偌大的厅内回荡。
如同一场盛大的灵魂交汇。
曲子即将收尾之时,高低的刮奏完美收尾,紧而涌起的是一阵掌声。
扶怀玉鼓着掌,眼里含光,因为此刻她眸里倒映的人,台上的她,是闪耀、发着光的。
钟瑜收回手,起身,走到方才鞠躬的位置上再次鞠以一躬。直起身来时,抬眼朝观众席投去视线。
而扶怀玉对上了这道视线。
——她总能隔着一片茫茫人海之时,一眼寻到她。
鞠躬完,钟瑜退场返回,方才一阵闪耀的人儿退离于场。
“很多人会说天赋是老天的恩赐,是比别人付出少的时间学会更多、更厉害的技巧。但那些天赋太过广泛,在其他事上仍然适用,不是独属于钢琴的天赋。”
闻韵望着台上,对着扶怀玉说着,带了些感慨的意味。
“我所认为的天赋,应该是在平淡的重复中依旧保持一颗热爱、痴迷的心。在别人懊恼该如何专心地做一件事时,她不论何时都能本能地沉入并享受起这件事——在这一点上,她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我曾有过浮躁的时候,常常会被其他事情分心,导致无法沉下心来练习,为此专门训练过如何提升专注力。而小瑜从没有这样的烦恼,所以在热爱钢琴这一点上,我远不如她。”
前些日子钟瑜和扶怀玉讲起她的时候,语气也是这般。
她们都分别欣赏到了对方的优点,并且印入心底,加以夸赞。
扶怀玉带着笑意看她,“你们真是师姐妹,连说话都这么相似。”
就连谈起关于对方时,眼里的神色也是那么相似——都带着欣赏。
闻韵看过来,扶怀玉就补充道,“小瑜也常在我面前夸你。”
闻韵无奈笑笑,“不用太在意。这姑娘什么都夸得起来,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都能被她放大了夸上一整天,少听她那些吹辞。”
扶怀玉:“小瑜跟我说,她自小开始学钢琴,最敬仰的人除去恩师之外,还有你。”
“她说你的风格偏向力量感,她一直很向往,于是十多岁的时候尝试过你的风格,但因为跟自己原本的风格相驳,结果恰得其反。”
闻韵想起当年,没忍住咳了声,“是啊,这傻丫头。”
“当时被老师拍着脑袋骂了好久。”
两人都跟着轻笑起来,接着一来一往地交谈。大概是因为年龄和性格相似,交谈的节奏缓慢,进退有度,不会触及对方的边界。
整体相处下来,和谐且舒适。
剩下的节目比较中规中矩,最令人留下印象的还是刚才那场钢琴独奏,余震久久。
最后音乐会结束,闻韵引着扶怀玉离开。
“结束了,想去幕后看看吗?”
“可以吗?”
“当然。”
扶怀玉随着闻韵往后台走,音乐会结束,陆续退场的人很多。两人走得紧,没有被分散。到幕后时,拥挤的人流才缓解下来。
快到钟瑜所在的地方时,闻韵说了句,“我想,她应该很想见到你。”
扶怀玉睁大了些眼睛,轻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喜欢向热爱的人展示出热爱的事物。”闻韵回答完,并说道,“而我猜——她会第一时间奔向你。”
闻韵的话音刚落,扶怀玉还未回话,化妆间的门便打开,下一刻,人儿看见她便满心欢喜地笑,搂着她的脖颈直接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