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京城,谁不知道沈记背后就是掌柜沈荔的住所?
如今不仅沈记被封,连沈家院子?都?被封,只能说明京兆尹已经?有极大把握确认沈荔就是下毒的凶手?。
质疑他的中年男人?面?色虚白,下巴上的胡须留得尤其?长?,闻言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放心了。”
昏暗室内,只有一盏豆大灯火。落在?四周斑驳灰墙上,便是几道摇曳影子?。
中年男人?举起灯盏,向四周照了照:“如此,便可把这些人?送出城去了。”
橙黄烛火微微一闪,底下一排苍白瑟缩、营养不良的面?孔。
仔细听,能听见细小的‘嘎达嘎达’声,是牙齿在?极度惊惧间碰撞发抖。
他对面?坐的那人?长?相倒和齐武业有几分相似,同样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做体力活的汉子?。
闻言点头:“自然、自然,未免夜长?梦多,今日便趁着?夜色送出城去。”
两人?兀自说着?话,并没关注底下一圈人?瑟瑟发抖的模样。
“老王那边说的什么时?辰?”
“亥时?。不过?大哥,这么多人?,塞得下吗?”
“塞得下也得塞,塞不下也得塞。”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老王莫不是只运一台车来?怎么会装不下?”
“这倒是。不过?也没必要非得用那玩意儿装吧?”
孔武汉子?有些讪讪:“一会儿咱们不也得送他们过?去吗?那味儿我?可受不了。”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不要掉以轻心,没到最后一刻都?不是万无一失。不要以为沈记的人?没在?门口盘查,就万事大吉了。”
他轻叹:“近日来此案闹得沸沸扬扬,京中多少人?都?有听说。万一留意到他们的异样,扭头跟沈记通了气,又或告知京兆尹府,那才是大事。”
孔武汉子?正色道:“是。是我?考虑不周。”
没过?一会儿,门外一声轻轻的鸟叫,在?京城的寂静夜色里显得空灵。
两人?便低声吆喝着?,将这屋里几人?赶出去。
到了门外的月光下,才勉强能看清几人?形貌。
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和一中年妇人?,以及三男一女四个小孩。
无一不是形态瘦弱,脸颊凹陷,不知是饿的,还是病的。
这院外的巷子?也同样狭窄,只能容三人?并行,或两辆小推车通过?。
此刻门口便停了这样一辆小推车,上边排着?四个大桶,行进?间很是笨重?。
每只桶约有六尺高,要是人?缩在?最底下,是怎么都?碰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