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并无人说话,只有外头隐隐的鸟鸣断续传来,将桌面两盏茶惊出浅浅涟漪。
一盏茶后,楼满凤才幽幽道:“沈姐姐,若我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比那周钊更厉害、更有建树,是不是能与你有更多更多机会?”
口脂
楼满凤的表情很真挚。
他这人情绪浓度很高,喜怒哀乐都是大开大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很少有这样平静却认真的神情。
沈荔的指腹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又抬起,指了指旁边碟子里配的绿豆糕。
虽说只是为了家里小主子招待客人不那么寒碜,而送上来的几?样?茶点之一,但这侯府做出来的绿豆糕,味道也?着实?不错。
沈荔问他:“侯府的绿豆糕,比起沈记的绿豆糕,如何?”
楼满凤作为沈记忠实?食客,自然是吃过不多见的沈荔手?作绿豆糕。
他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沈记的好吃。”
“那么你觉得,是因?为绿豆品质不够高,还是做糕点的水不够清甜,才有了味道上的区别呢?”
诧异于他的问题,楼满凤洒脱一笑:“沈掌柜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不会替自家厨师找借口,只是手?艺不好而已。”
沈荔点头:“是啊,那世子,又何必顾虑?”
楼满凤一愣。
“想要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众人景仰,这是人性,无可厚非。若是你想做,去做就是了。”
沈荔的话音很轻,却清清楚楚落在了楼满凤心?里。
他本不是个反应很机敏的人,除了他感兴趣的事物,一切外?物都很难入他的眼。
但这时的他,却敏捷地?体味到了沈荔话里的意思。
——不要表现得像是为了得她芳心?,才选择去建功立业一般。
叩问己心?,难道没有她,以?楼满凤自己的本心?,就不想做楼知怯那样?的将军,军功满身,受人尊崇?
又或者,去做魏桃那样?智珠在握的商行之主,抬抬手?指,就是几?十上百万两白银的交易?
也?许世间有那样?并不在意建功立业、不欲立己立人,心?思豁达之人,但楼满凤清楚,他并不是。
正因?为不是,所以?崇敬父亲的伟绩;正因?为不是,所以?钦佩母亲的筹略。
正因?为不是,所以?对举手?投足间,既肖父又肖母的沈荔,怀了不可言说的爱慕之心?。
所以?,又何必用她做借口?
明明是他楼满凤有野心?,难道羞于直言,却非要拉上沈姐姐做挡箭牌吗?
只是沈姐姐心?慈,没有将话说的那么难听,但其中?含义却不言自明。
楼满凤脸颊登时一热。不用沈荔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形容必然狼狈,面庞通红。
他敢发誓,至少开口前,他似乎并没有想到此处。
毕竟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以?别人为借口来遮掩自己的欲望,是很不体面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