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裴带着照墨,沈荔也带着红袖,没带周雨。这厮说他要去朱家讨两坛子酒,带回京城给兄弟们分了。
一上船,才发现这船狭窄,船舱正中最?宽处能容三个人并坐,再往前,两个人都难。
沈荔问:“不用船桨?”
红袖答:“这种小渔船都是用竹竿撑走的,前面应该有竿。”
乔裴说:“照墨,你?去。”
照墨得?令,起?身就往船尾走,路上还拽走了不肯离开的红袖。
两人缩在船尾,一人划船,一人抱膝坐着,幽幽看向船舱里。
“别看了。”照墨没扭头,认真?撑着船,“我?家大人脾气?可不好。”
红袖不搭他。
她是个认死的人,性子细致谨慎。既然大小姐让她时刻照顾沈掌柜,那她就得?无时无刻不盯牢。
照墨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说,只觉得?人间无处不迷茫,唯有他自己看得?最?清楚。
譬如人人都说大人君子端方,他却知?道绝非如此,大人只是懒得?同愚人计较。
又比如人人都说大人心静如水,恐怕漫天风雨砸落也溅不起?半点波澜。
但唯独他知?道,这竹竿一撑,船每震一下,恐怕他家大人的心跳都会快上一分。
不是船动,不是水动——只是大人心动罢了。
乔裴自然不知?道自家随侍在后边大逆不道地揣摩他的心思,他和?沈荔两人坐在船舱靠前的檐下,因为船舱太窄,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似乎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这风仿佛是桂花香味。”乔裴状若无意,问,“既是夏日,哪里来的桂花?”
沈荔下意识摸了摸发尾:“哦,我?的发油是桂花味的。”
原来是头发。
乔裴又问:“沈掌柜早上似乎吃的不多。是驿站厨子做的不合口?味?”
沈荔剜他一眼:“那可是御厨,我?哪敢挑剔。”
乔裴平铺直叙:“即便是御厨,也不如沈掌柜的手艺出众。”
沈荔的手指在船沿敲来敲去:“若不是乔大人贵为宰相,无所不能,我?都要以为你?这么嘴甜,是有求于我?了。”
嘴甜。
是夸他?
他不自觉抿了抿嘴。
似乎也并不是很甜?
乔裴很想将话岔开,但不等?他想到合适的话题,却发现这人的目光又不正经起?来。
原本礼貌落在眉间的目光,从额头一路飘向他的双眸,此刻再往下滑,便是那张被她说是很甜的嘴
他脖颈一僵,唇角微抿,缓缓扭头看向碧绿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