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前的忙碌,和京城酒楼的忙碌又是不一样的。
酒楼里,她已有相当的地位和下?属,即便依然每日守在灶间,倒也不像沈记刚开张时那?样左支右突、手忙脚乱;
烧烤摊前,沈记的跑堂账房都不在不说,只是区区一座夜市小摊,露天?席地站在摊前招徕客人,如何能与酒楼相比?
但她总是如此?甘之如饴。
乔裴对自己的判断,总是有些?信心的。一个?人到底是伪装镇静,还是确然心境平和,很难完全掩藏。
无论是在地位尊崇的京城三大酒楼之一里做掌柜,还是在这一架小摊前忙得浑身油烟,沈荔看上去总是分毫未变。
便是再急躁的人,见了她,也会从心底感到一丝平和欣悦吧?
夜色愈浓,来夜市的人更多了。沈荔摊前客人来来去去,有不少都从朱氏自己带了酒来。
这不,不远处又有人拎着“朱氏”的酒坛过来。但这回掀开坛口?,喷涌而出的香气却格外浓重?霸道,不像是无花果起泡酒那?么清甜。
“这位兄台,你这也是从朱氏酒行买的酒?”有人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倒是从未闻过”
“是呀,前几日去时,也只觉得除了那?起泡酒,旁的都是平平,怎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好东西?”
带酒过来的人笑道:“没见过吧?我也是昨天?去凑巧买上的。”
说着,将坛子倾斜,酒液从中?流出。
那?酒液香气绵长不说,且又额外有一股别样的熟悉香气。
“这是花香?”有人便问了。
“是呢!可?别小瞧了这酒,要?收集夏夜昙花,一片片剥下?来洗净晾晒,再入美酒浸泡,足足一百二十片花瓣,才能泡出这样一坛!”
究竟是不是一百二十片,他自己倒也记不太清楚,但众人投过来的艳羡和赞叹,无疑叫这带酒来的客人,胸膛更往上挺了几分。
“说来也怪,无花果这坛不是不好,跟这摊子上的烧烤搭配也是绝佳美味。”他砸吧两下?嘴,笑着说,“不过我倒觉得这新买的昙花酒,跟烤出来的肉和菜更加般配许多呢!”
“只有昙花酒?”旁人咋舌,“如此?岂不是产量极少?”
“那?倒不是,也有些?旁的,往日那?些?桃花酒梨花酒都有,我想着入了冬,恐怕还有梅花酒呢”
各人口?味不同,有人觉得起泡的清爽口?感与烧烤更配,自然也有人觉得醇厚的酒就很好。
不过这昙花酒只看模样、闻香气,也能辨出是一款上好佳酿。
酒液清澄如泉水,香气幽微却绵密,久久不散。再观品酒人面容,一坛下?肚,仍没有满面通红,可?见此?酒品质上佳,且不刺激人体。
这样的好东西,绝不是卷入风波的朱家能研制出来的方子。
不必多想,酒方出自谁手,几人已有定论。
照墨不自觉道:“该不是沈掌柜,一边忙着这头的事,一边还不忘去山脚下?钻研酿酒,最后还”
还真叫她做出来了?
红袖、周雨与有荣焉,在旁边挺胸抬头:“沈掌柜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