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兰和林秀菊带着女儿儿媳,在院子里摆满满一桌,祭拜母树。
除了大盆的羊肉炖酸菜,鹿肉炖豆腐,整只鸡炖栗子,葡萄酒、栗子糕、蜂蜜,以及拐枣糖汁,金樱子糖汁,还有稻米粥、福字花馍和萝卜条,全都端上桌。
林春兰和林秀菊认为的,家里好吃又值钱的吃食,一个不少。
一家四口人,这会都穿着绸缎衣裳和羊毛坎肩,林春兰和林秀菊在前,林染和谢韵仪站在她们身后。
十指交握与胸前,敛容垂眼,祈福。
林春兰和林秀菊一起念:“一祈家宅平安、六畜兴旺。”
“二祈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往年的三祈是:“阿染平安康健”。
林染记忆中,阿娘阿妈的祈福词就没变过。
一是因为阿奶阿嬷就是这样带着她们祈的,她们想不出更好的词儿。
二是因为,这些愿望,就是她们最大的所求。
今年变成了:“阿染和阿清平安康健,顺利考中童生。”
祈词念完,林春兰笑着招呼林染:“贡品今儿不吃完,你们带一半菜,明儿去县里吃。”
林秀菊连连点头:“除了葡萄酒,别的都带上。”
上过供桌的花馍,林春兰直接拿粗布包起来,放背篓里:“今天吃蒸锅里的那些。”
两个考生一点不为考试担心,家长先紧张起来了。
谢韵仪感动:“阿娘阿妈,童生试简单,我和阿染轻而易举就能过。”
林春兰斜她:“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还没考呢,话不能说得太满。”
林秀菊:“考不中也没关系,今年不成还有明年。你和阿染都还年轻,不着急。”
两口子饭桌上尽挑酸菜和豆腐吃,肉留下给两孩子带走:“吃得饱饱的,写题的时候保准精神。”
吃完饭,林春兰和林秀菊催促女儿儿媳:“再检查检查,笔墨都带齐了吧?你们现在就去县里,别晚了客栈没有好位置。”
“晚上早些睡,嘱咐客栈伙计早晨喊你们起来。
林染:“要不让姑姑来照看两天鸡和鹅?阿娘阿妈跟我们一起去?”
林春兰连连摆手:“我们去了帮不上忙,还劳你们惦记。”
姐姐可是交代了,不能太慎重,容易引得孩子们心绪不宁。
谢韵仪笑吟吟道:"童生试就在县城考,不用阿娘阿妈送。秀才试去府城考,那会天热了,路上难受,家里事也多,阿娘阿妈也不用送。
若是阿染和阿清今年中了秀才,明年春天去稷下学宫念书,那阿娘阿妈可得跟着一起去。"
林春兰乐得合不拢嘴:“去府城的学宫念书?那阿娘阿妈怎么着也得跟着去长长见识!”
一个秀才女儿,一个秀才儿媳,都去府城最好的书院读书,那她和秀菊不得乐得找不着北?
春生姐说,学宫只有学识最好的秀才才能进,可难考了,里头都是举人苗子。
学宫里的秀才,都穿学宫发的衣裳,府城人人都认识。若是阿染和阿清穿着这样的衣裳,跟在她和秀菊身边,那她们走在府城大街上,不得昂首挺胸,骄傲气派
“阿染,阿清,收拾好了么?”柳春生赶着驴车,在后院门口喊。
每月能从豆腐生意里,分得十两多银子的利,柳春生家也买回来一头驴。
她家现在不让柳芽做家事,只让柳芽一心读书,顺便放放驴。
柳芽这次也要去考童生试,柳春生送她去县城。
“就来。”林染回一声,赶着小栗子出来。
板车上三个背篓,一个装笔墨砚台书本,进考场带的小提篮。一个装备用衣裳,面巾水杯碗筷这些日用。
另一个里头全是吃食,够明日一整天的。
谢韵仪坐在竹席上,她手边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竟然是床单和被子!
柳春生嘴角抽了抽,这是去考试,还是搬家呢。
柳芽不屑的撇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要去考进士,要连考四天呢!”
谢韵仪温温柔柔的和她打招呼:“柳芽妹妹说得是。”
她娇羞的瞄一眼林染,白净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染上绯红:“是阿染担心我不适应客栈的吃穿日用,特意将用惯的东西都带上。”
柳芽:……
牙酸!
“阿娘,你不是还要跟卖豆腐的婶子们一起回来?快走吧,别迟了,叫婶子们久等。”
说完这句话,她头扭到一边,再不看这两矫情的!
两辆驴车一前一后出村,柳芽装作不经意间看向后面的两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俩现在不缺银子,去参加童生试只是走过过场,四百文就当买个经验。
但咱们身为读书人,对科举,至少得有最基本的尊重!”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掷地有声,眼里满是责备和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