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仪拿出它俩的饭盆,往里头仍两块肉,瞪了林染的背影一眼,阴阳怪气:“你俩乖乖的,有肉吃。”
林染知道她闲得无聊,停下车,砍一丛路边的野花,仍给她:“拿去玩。别给黑云黑羽吃撑了。”
空间里的映山红,谢韵仪不舍得动,全都扎成一捧捧,靠墙摆着。
谢韵仪开心的抓住野花,开始一心二意编花环。
给自己头上,胳膊上都戴得满满的,再给林染编。
给林染编完,小栗子的脖子和黑云黑羽的脖子上,也都挂上花环。
林染到县城,路过吉祥布庄,杨夏哈哈大笑:“两位童生,这是要干嘛去啊?”
之前都是空车来,拉满满一车东西回家。这次变成了,拉满满一车来县城。
林染:“去府城,考秀才试。”
杨夏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你们今年就去?”
谁中了童生,不得在家学几年,才敢去试试?这要是拿到题一看,都不会写,不得被打击得黯然魂销?
谢韵仪疑惑:“今年不能去?”
杨夏:“能!先预祝两位名列前茅,一考既中。”
谢韵仪笑盈盈的道谢:“托夏姐姐吉言。”
杨夏目送她们走远,羡慕不已。
去年还是穿补丁粗布衣裳和草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小姑娘。几个月过去,钱财名声都不缺,这都要考秀才去了!
掌柜的常教导说,“莫欺少年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算是体会得真真切切。
杨夏身边的小伙计,瞄一眼杨夏的脸色,面露不屑:“就这狗和驴都一脑袋的花,是去考秀才的样子么?去游山玩水还差不多。”
“收起你的陈年酸味。”杨夏沉下脸,叱喝她,“咱们店里,不许说客人不好。”
先不提林染妻妻得了女皇亲自嘉奖,声名在外。
这是人家有钱有名,跟她们布庄关系不大。这样的人家,更喜欢去府城的布庄花钱。
就说前几个月,林染卖给吉祥布庄十八张狼皮。说是除夕夜里,狼群袭村,全村人一起打的。
掌柜的仔细看了那些狼皮,绝大部分和第一次林染送来的几张一样,箭窟窿都很少,更别说大块的伤口了。
掌柜的私下里跟她说,“这狼,大部分都是跟林染交好的猎户打的。要不然,也该是村长带人来卖狼皮,而不是十八张狼皮,全交给林染一个小姑娘来卖。
你跟林染她们两口子熟,若是她俩来店里买布,我若是不在,你去接待,都只要九成的价。”
杨夏立刻就懂了,林染是掌柜的想要交好的大客户!
杨夏看一眼新来的伙计,得跟掌柜的说说,这人不能留下。
林染妻妻来县城次数不多,伙计不认识她俩,不知道她俩是青石县新贵也就罢了。
光看那两只狗和驴,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就该知道,人家家境富裕,且舍得花钱。
一看就该知道,是店里的大客户!
这伙计嘴巴碎,没眼力见,还见不得别人好,店里不能要这种人。
林染先去找徐木作,订下秋千,再转回来,到吉祥布庄买油纸。
徐掌柜手里单子多得忙不过来,订晚了,明年春天都不一定能做好。
上好的油纸,用整张韧性极好的皮棉纸,经过反复刷桐油晾晒而成。四平米不到的一张,就要一两半钱。寻常人家用不起油纸伞,下雨都是穿蓑衣戴斗笠。
吉祥布庄的油纸库存,一共才五张。
林染试了试,得要两张拼在一起竖着盖,末尾再横着盖一张,才能完全盖住一板车的行李。
谢韵仪:“路上若是下雨,要给黑云黑羽搭个顶棚。小栗子也不能淋雨,会生病。五张都要了。”
她和林染嘛,一把油纸伞就够了,两人能挨得紧紧的。风大也不怕,夏天衣裳湿了不会生病。
杨夏笑容满面的给她们开单:“掌柜的说,你俩的生意,都打九折,零头我给你们抹掉,给六两七钱。”
谢韵仪笑:“夏姐姐这零头抹得可不少,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礼物。”
杨夏笑得越发灿烂:“我就喜欢你们这样,花钱大方的妹妹!”
伙计眼红的看着,几次想插话,都被杨夏不动声色的抢了话头,心里气愤不已。
她今晚回家就跟阿娘说!让阿娘去找掌柜的辞了杨夏!阿娘可是和掌柜的一个村,从小一起长大的!
掌柜的说让杨夏带她,杨夏除了训斥她,可没教她什么。
店里来了穷酸客人,杨夏推她往前。遇到有钱的就自己上,压根不让她沾边。
这一单就六两七钱,她十天都卖不出来!
杨夏瞄一眼就知道伙计在想什么,她们这一行干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最擅察言观色。
不过,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杨夏帮林染将油纸放到板车上,挥挥手:“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