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城的篝火能烧到月亮底下。九头元圣举着酒坛豪饮,铁伞上的符文映得他满脸通红,含糊不清地喊着:“圣人说了,打赢假暗,该给你们颁块‘齐天’牌匾!”
李长久刚接过宁小龄递来的蜜饯,就被赵襄儿塞了杯烈酒。酒液入喉像火烧,他咳得直摆手,却见陆嫁嫁正和周贞月比剑——青锋剑与剑阁的镇派之宝在空中织出银网,引得妖族们阵阵喝彩。
“你看柳珺卓那眼神,怕是手痒了。”邵小黎凑到他身边,手里把玩着那半块拼合的玉佩,“她说要跟你再赌一次,输了就把剑阁的《天谕剑经》给你当垫脚石。”
李长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剑阁二师姐正摩拳擦掌,手里的长剑在篝火下泛着冷光。他忽然想起当年在剑阁,柳珺卓赌输后气鼓鼓地把剑扔给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告诉她,赌注得加码——我要她亲手做的桂花糕。”
远处传来雪狐的嗷呜声,只见宁小龄正指挥着一群小妖布置灵术阵,雪狐时不时扑向空中飘落的符纸,惹得古灵宗的祝定长老连连摇头:“小龄仙子,这可是用来稳固空间裂隙的阵眼……”
“没事的长老。”宁小龄笑着挥手,指尖划过阵眼时,轮回权柄泛起柔和的光,那些被假暗撕裂的空间缝隙竟慢慢愈合,“你看,它们很听话的。”
李长久忽然注意到,篝火旁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白泽抱着酒坛,银在火光里泛着霜色,正低头对树白说着什么——那少年只剩一条手臂,却听得格外认真,断腕处已凝聚出淡淡的灵体,是宁小龄用轮回之力帮他温养的。
“六师兄其实很疼人。”陆嫁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剑上的寒气被篝火烤得暖融融的,“他当年为了护你,在葬神窟守了三年。”
李长久望着白泽的背影,想起前世那个总爱躲在观门后看月亮的孤僻师兄,忽然举杯遥遥一敬。白泽回头时,嘴角难得勾起个浅弧,算是回应。
夜深时,妖族们渐渐散去,只剩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赵襄儿数着天上的星星,忽然指着最亮的那颗:“那是朱雀神国的方向,我娘说,等我收回所有失地,她就会回来。”
“会的。”李长久轻声道,三足金乌的余光掠过星空,那颗星星似乎更亮了些。他忽然想起叶婵宫说的话——太初六神从未真正消亡,他们只是化作了世间的光,藏在山河、星辰、人心深处。
陆嫁嫁忽然起身,青锋剑在地上划出个圈:“来,试试新创的剑法。”她剑尖轻点,篝火的火星随剑势飞起,在空中凝成梧桐叶的形状。李长久笑着应和,白银之剑与她的剑交织,竟织出片小小的星空,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邵小黎拿出画卷,借着剑光飞快地勾勒着这一幕。画纸上的长明图腾旁,渐渐多了几道身影:持剑的、抚羽的、逗狐的、笑闹的……笔尖落下最后一笔时,她忽然轻声道:“其实当年在洛水等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总会来的。”
没人再说话,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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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长久站在万妖城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的朝阳。陆嫁嫁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封新的信——是不可观的师弟们写的,说观里的梧桐苗已经长得比人高了,还结了颗小小的果实。
“回去看看?”她问。
“嗯。”李长久点头,目光掠过万里河山,眼底映着朝阳的光,“不过得先绕去赵国,襄儿说她新得了批好茶,要请我们尝尝。”
远处传来宁小龄的呼喊,雪狐叼着她的带跑在前头,赵襄儿和邵小黎正追着它笑骂。风里带着新抽的草木清香,混着剑穗的轻响和少年人的笑声,飘向越来越辽阔的天地。
李长久握紧手中的剑,忽然明白——所谓长明,从不是一人独行,而是有人与你并肩,看遍日升月落,守着烟火人间。这人间或许仍有诡谲,前路或许仍有迷雾,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便敢踏碎枷锁,走向任何想去的地方。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国皇城的茶会上,赵襄儿泡的雨前龙井带着清冽的回甘,叶婵宫却嫌弃地皱了皱眉,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罐:“尝尝这个,不可观后山的野茶,比你这金贵玩意儿对味。”
李长久刚端起茶杯,就被宁小龄塞了块桂花糕——是司命托人送来的,还热乎着。他瞥见陆嫁嫁正和柳珺卓低声说着什么,两人剑穗偶尔碰在一起,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当年在谕剑天宗练剑时的节奏。
“听说紫天道门最近不安分?”赵襄儿放下茶盏,九羽在肩头轻轻颤动。十三雨辰昨日派人送来降书,字里行间却藏着试探,像是在防备什么。
李长久指尖敲着桌面,三足金乌的余光掠过皇城上空,隐约看见几道隐匿的气息——是太初六神残存的信徒,他们不满旧秩序崩塌,正暗中聚集力量。
“一群跳梁小丑。”陆嫁嫁的青锋剑微微出鞘寸许,剑气扫过窗棂,将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劈成两半,“正好让新入门的弟子练练手。”
宁小龄怀里的雪狐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南方的方向低吼。众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南荒的天际线泛起淡淡的黑雾,与当年九婴作乱时的气息有些相似,却更显阴冷。
“是冥狰的残识。”叶婵宫捻着菩提子的手顿住,“那老东西当年被斩时,留了缕恶念在葬神窟,怕是被假暗的余波惊醒了。”
李长久起身时,白银之剑已在手中:“看来又得去趟南荒。”他望向众人,眼底的笑意里带着熟悉的跃跃欲试,“谁跟我去?”
“我!”赵襄儿第一个站起来,凤眸亮,“正好试试新练的空间斩。”
陆嫁嫁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算我一个。”
宁小龄抱着雪狐,轮回权柄在指尖流转:“雪狐说它想去看看葬神窟的彼岸花。”
邵小黎将画卷仔细收好,笑道:“我去画张南荒地形图,免得你们又迷路。”
叶婵宫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地准备出,忽然轻笑:“罢了,老婆子也陪你们走一趟。”她起身时,周身的“梦境”权柄泛起涟漪,竟在皇城上空织出片短暂的星空,引得百姓纷纷驻足惊叹。
南荒的风沙比记忆中更烈,葬神窟的入口处,彼岸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冥狰的恶念化作无数鬼影,嘶吼着扑来,却被陆嫁嫁的剑势挡在三尺之外。
“小心!”李长久提醒时,白银之剑已斩出金乌真火,将最前的鬼影烧成灰烬,“这些东西怕光。”
赵襄儿的空间权柄瞬间展开,将鬼影困在无数个小空间里,九羽的火焰顺着裂缝蔓延,烧得鬼影惨叫连连。宁小龄的轮回之光如细雨般落下,那些被恶念控制的魂魄渐渐恢复清明,对着她深深一拜后消散。
叶婵宫站在入口处,指尖轻点,“生命”权柄让枯萎的彼岸花重新抽出新芽:“这老狐狸藏得够深,核心意识在窟底。”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葬神窟深处闪烁着幽绿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李长久忽然想起跌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在最绝望时听见了二师兄的刀鸣、陆嫁嫁的剑啸,还有宁小龄的呼唤。
“走吧。”他回头一笑,阳光透过风沙落在他脸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让它看看,现在的我们,可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一行人向着窟底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响,竟盖过了鬼影的嘶吼。彼岸花的花瓣落在他们肩头,像是在为他们引路。远处的天际线,新的太阳正缓缓升起,将南荒的风沙染成温暖的金红,也照亮了前路无数未知的可能。
而在他们身后,赵国皇城的茶盏里,野茶的余香尚未散尽,仿佛在说:待你们归来,再续这杯未完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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