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散开,里面的画像让李长久瞳孔骤缩——领头的妖族将领,赫然长着九颗头颅,正是本该死在南荒的九婴!
“怎么可能?”陆嫁嫁皱眉,“我亲眼看着它坠入葬神窟,那里的混沌之力连五道境都能消融……”
“除非有人救了它。”柳珺卓不知何时出现在剑坪边缘,她抛过来一枚黑色鳞片,“这是剑阁弟子在边境捡到的,上面的妖气混杂着神国神官的气息。”
李长久捏起鳞片,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这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属于十二神国的“冥狰”,权柄为“灾难”的那位。
“西天门、万妖城、神国神官……”他将线索在脑中串联,忽然看向宗主殿的方向,那里的晨雾中,隐约有一道金色的流光闪过,“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太久。”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已落在剑坪中央,化作司命的身影。她依旧穿着那身神官服饰,脸上却带着罕见的凝重:“断界城的时间长河出现逆流,有人在篡改过去。夜除前辈让我来报信,说是看到了‘帝俊’的影子。”
李长久的心脏猛地一沉。帝俊,他的前世,那个被太初六神忌惮的存在。若有人能篡改与帝俊相关的过去,意味着对方已经触碰到了时间权柄的核心。
“还有一事。”司命看向陆嫁嫁,递过一枚玉符,“叶婵宫前辈传来消息,赵襄儿在朱雀神国遇袭,对方用的是‘纯阳’权柄的招式,像是……另一个赵襄儿。”
陆嫁嫁接过玉符的手微微颤抖。赵襄儿的权柄“纯阳”独一无二,除非……有人复刻了她的权柄。
剑坪上瞬间陷入沉默。晨雾被风卷散,露出远处连绵的山峦,那些山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竟像是一只只蛰伏的巨兽。
李长久忽然笑了,将莲子羹一饮而尽,起身时剑气已凝于指尖:“看来想歇着是不成了。小龄,你去古灵宗借轮回镜,看看九婴的底细;柳师姐,劳烦你去剑阁一趟,问问柯剑圣对神国神官的动向知不知情;嫁嫁,我们去趟断界城,看看时间长河里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那你呢?”陆嫁嫁抓住他的手腕。
“我得先去趟赵国。”李长久的眼神锐利如剑,“有些账,该和那位‘娘娘’算算了。”
他想起赵襄儿额间的朱砂痣,想起她斩情证道时的决绝,忽然明白——这场博弈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无论是前世的帝俊,还是今生的李长久,都必须亲手揭开那层笼罩世界的迷雾。
司命化作金光离去时,李长久忽然回头,看向剑坪边缘的那株古松。树下的阴影里,有一片落叶正在逆向飘动,仿佛时间在那里打了个结。
他指尖微动,一道剑气悄无声息地射过去,将那片落叶钉在地上。落叶在剑气中扭曲,化作一张燃烧的符纸,上面的字迹渐渐清晰——“暗日生于长明”。
李长久盯着符纸燃尽的灰烬,忽然想起圣人说过的话:“光明与黑暗从不是对立,而是同根而生。”
原来如此。
他转身时,朝阳正好跃出山头,金色的光芒洒满谕剑天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嫁嫁站在光里,长剑斜指地面,晨光在剑身上流淌,像一条跃动的金龙。
“走吧。”李长久朝她伸出手。
陆嫁嫁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道剑气在空中交汇,凝成一道笔直的光痕,指向远方的天际。
那里,云层翻涌,似有风暴正在酝酿。但这一次,李长久知道,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赵国皇城的朱漆大门前,李长久被拦了下来。守城的卫兵握紧长戟,铜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陛下有令,近日不见外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告诉赵襄儿,”李长久指尖叩了叩腰间的玉佩,那是两人婚约的信物,“要么她出来见我,要么我拆了这宫门。”话音未落,周身已泛起金乌真火,青石地面瞬间裂开细纹。
卫兵脸色煞白,正欲呼喊,却见宫门内飘出一道绯红身影。赵襄儿穿着女皇朝服,凤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李长久,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问你,”李长久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万妖城的九婴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赵襄儿猛地后退半步,凤袍的袖口扫过廊柱上的雕纹:“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李长久掏出那枚黑色鳞片,“冥狰的气息骗不了人,而整个赵国,能调动神国神官的只有你母亲——那位朱雀神。”他看着她颤抖的指尖,忽然放缓了语气,“你到底在怕什么?”
赵襄儿别过脸,望着宫墙上的箭孔——那里还留着当年皇城诡案时的痕迹。半晌,她才低声道:“母亲说,只有打开西天门,才能阻止暗日降临。九婴是钥匙。”
“钥匙?”李长久冷笑,“我在葬神窟见过九婴的真容,那东西体内藏着的是‘恶’的碎片,一旦放出,整个中洲都会变成炼狱。”他忽然想起叶婵宫的话,“你母亲根本不是在救世,她是想借九婴的力量,夺取太初六神的权柄!”
“不可能!”赵襄儿猛地抬头,凤冠上的珠钗险些坠地,“母亲说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话音未落,皇城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朱雀神殿的方向升起一道血色光柱,伴随着无数凄厉的尖叫。
“不好!”赵襄儿脸色骤变,提气便往神殿冲。李长久紧随其后,刚踏入殿门,就见神殿中央的祭坛上,朱雀神正将手按在九婴的天灵盖上。那九头妖魔双目赤红,周身的黑雾正顺着朱雀神的指尖,涌入一个青铜鼎中。
“母亲!你在做什么?”赵襄儿失声惊呼。
朱雀神缓缓回头,脸上的笑容诡异而扭曲:“我的好女儿,你终于来了。”她指了指鼎中翻滚的黑雾,“这是‘恶’的本源,只要炼化它,我们母女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疯了!”李长久拔剑出鞘,金乌真火在剑身熊熊燃烧,“那东西会吞噬你的神智!”
朱雀神嗤笑一声,周身突然展开巨大的火翼,灼热的气浪掀得地砖乱飞:“小娃娃懂什么?太初六神骗了世人千年,所谓的神国牢笼,根本不是为了封印恶,而是为了困住我们这些先天灵!”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今日我就要打破这牢笼,让所有人都看看世界的真相!”
说话间,她猛地一推祭坛,九婴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九个头颅同时喷出黑色火焰。赵襄儿下意识挡在李长久身前,身后展开九道雪白的羽翼——那是她的后天灵九羽,此刻却在黑火中迅焦枯。
“别傻了!”李长久一把将她拽到身后,长剑横扫,金色的剑气与黑火碰撞,炸开漫天火星,“你的九羽挡不住恶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淡紫色的光晕突然从殿外飘来,将黑火层层包裹。宁小龄抱着轮回镜站在门口,雪白的狐耳耷拉着:“我从古灵宗赶来了。祝长老说,轮回之力能暂时压制恶的碎片。”
镜光流转间,九婴的动作明显迟缓。朱雀神见状,突然一把抓住赵襄儿的手腕,将她往祭坛拖去:“既然你不肯听话,那就用你的空间权柄来献祭吧!”
“放开她!”李长久怒吼着冲过去,却被朱雀神的火翼狠狠拍中,撞在殿柱上,喉头一阵腥甜。他看着赵襄儿被按在祭坛上,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进青铜鼎,与黑雾融为一体,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
“长久……”赵襄儿望着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记得我们的三年之约吗?”
李长久猛地想起前世她站在城楼上的模样,想起这一世初见时的针锋相对,想起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牵挂。他忽然明白了——所谓的婚约,所谓的宿命,从来都不是枷锁,而是无论多少次轮回,都能找到彼此的羁绊。
“我记得。”他擦干嘴角的血迹,重新握紧长剑,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展开,遮天蔽日,“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断界城的时间长河。”
金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向祭坛,与朱雀神的火翼撞在一起。这一次,李长久的剑招中多了一丝柔和——那是陆嫁嫁教他的守势,是宁小龄的轮回之力,是所有他在乎的人,留在他剑上的温度。
“不可能……”朱雀神看着自己的火翼在金光中消融,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同时掌控长明与轮回的权柄?”
李长久没有回答,只是一剑斩向青铜鼎。随着一声脆响,鼎身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黑雾倾泻而出,却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