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叶婵宫看向李长久,眼中泛起泪光:“而我……我根本不是常曦。常曦早在帝俊被封印时就已殉情,我是雷牢用她的残魂造出来的‘容器’,目的就是等你重生,引出你体内的‘太明’权柄。”
李长久如坠冰窟。他想起前世被叶婵宫斩杀时,她那句没说完的话——“对不起,长久,我……”原来不是背叛,是身不由己。
“那‘不昼国’呢?真正的世界原住民?”他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追问。
叶婵宫苦笑一声,抬手撕开自己的衣襟,心口处竟有一块与黑袍男子腰间相同的青铜令牌,只是上面的符文是金色的:“所谓‘不昼国’,就是雷牢为了掩人耳目,用被囚禁的神国之主残魂组建的势力。那些黑色光柱、献祭仪式,都是为了让你相信,敌人在外部。”
就在此时,葬神窟方向传来龙吟,一道金光撕裂云层,雷牢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他不再是那个枯槁的老者,而是身披龙鳞、手持锁链的神将,锁链的另一端,拴着十二神国之主的残魂。
“李长久,别来无恙。”雷牢的声音震得大地颤抖,“你以为重生是偶然?是我在时光长河里捞起你的残魂,送你回来的。没有你,谁来帮我集齐‘太明’‘空间’‘轮回’三权,打开牢笼呢?”
李长久脑中轰然作响。重生的契机、叶婵宫的举动、赵襄儿的枷锁、宁小龄的遭遇……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恐怖的真相——他从始至终都在雷牢的掌心跳舞。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干涩。
“因为你是帝俊的转世,也是羿的转世。”雷牢大笑,“帝俊的‘太明’能照亮牢笼,羿的‘射日’能击碎封印。你身上的双重神性,是打开牢笼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突然指向赵襄儿:“至于她,羲和的转世?不过是我用来绑定你的枷锁。你越在意她,‘太明’权柄就越容易被我引动。”
赵襄儿浑身一震,空间权柄瞬间暴走,竟硬生生撕裂了藤蔓。她看着雷牢,又看向李长久,眼中满是绝望:“所以……我们的婚约,我们的三年之约,全都是假的?”
“不。”李长久突然开口,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
他举起白银之剑,剑尖直指雷牢:“你说我是钥匙?那也要看钥匙愿不愿意插进锁孔。”
剑光突然分化出无数虚影,既有帝俊踏碎星辰的霸道,也有羿射九日的决绝,更有属于李长久自己的、带着烟火气的锋芒——他竟在这一刻,真正融合了三世记忆,将“太明”权柄推向了新的境界。
雷牢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不可能!你怎么能……”
“因为你漏算了一件事。”李长久的声音响彻天地,“无论是帝俊、羿,还是李长久,我们都有同一个弱点——留恋。可这弱点,也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
随着他话音落下,叶婵宫突然挣脱束缚,将手中的半块铜镜掷向李长久。赵襄儿同时动空间权柄,将宁小龄送到李长久身边。宁小龄则祭出轮回权柄,在三人脚下展开一道光门——那是通往神国牢笼内部的门。
“要破局,就得进局。”叶婵宫的声音带着决绝,“雷牢以为牢笼里是空的,其实里面……藏着真正的太初六神!”
雷牢脸色剧变,转身就想逃跑。但李长久早已一剑斩出,剑光如银河倒悬,将天地分为两半。
“人鬼相逢,未必是敌。”李长久看着光门后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雷牢,你猜猜,被你囚禁的太初六神,会不会感谢我们送上门的‘钥匙’?”
光门内传来古老的叹息,仿佛有沉睡万古的存在,正在缓缓睁开眼睛。而这一次,李长久知道,他不再是棋子。
他握住赵襄儿和宁小龄的手,率先踏入光门。身后,叶婵宫的身影紧随而至,三人的权柄在这一刻交织成网,将雷牢的惊怒与咆哮,彻底隔绝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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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光门后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神国的庄严,而是一片混沌的灰白。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层层叠叠的记忆碎片——有帝俊与羲和的月下对饮,有羿弯弓时弓弦的震颤,甚至有李长久前世在不可观学画时打翻的颜料盘。
“这里是……所有权柄持有者的记忆夹缝?”赵襄儿指尖拂过一片碎片,那碎片里立刻浮现出她幼年时偷穿母亲凤袍的画面。
宁小龄突然指向远处:“看那里!”
混沌深处,十二道锁链悬在空中,锁链尽头锁着十二团朦胧的光影。李长久认出其中一团散着“崩坏”气息的光影——那是太初六神中的天藏,按记载早已阵亡。
“太初六神根本没被囚禁。”叶婵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在……守护什么?”
话音刚落,最粗壮的一道锁链突然崩裂,天藏的光影缓缓转过身。那光影没有具体形态,却让四人同时想起心底最深的恐惧——李长久看到了被师尊斩杀的瞬间,赵襄儿看到了赵国覆灭的灰烬,宁小龄看到了雪狐灵体被撕碎的惨状,叶婵宫则看到了常曦自毁神元的决绝。
“恐惧,是最好的封印胶。”天藏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雷牢以为他在利用恐惧打开牢笼,却不知这牢笼本身,就是用恐惧铸成的。”
李长久猛地想起一事:“传说三境中的‘道空’,能剥离情绪!难道太初六神修此境界,不是为了感悟天地,而是为了……”
“为了压制我们自己。”另一团光影开口,是玄泽(姬玄的前世),“我们六神本是世界诞生时的‘规则漏洞’,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牢笼’的稳定。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反而成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像你们人类说的,看门狗终会变成豺狼。”
混沌开始剧烈波动,雷牢的咆哮从光门外传来,显然他已突破叶婵宫留下的屏障。天藏的光影突然看向李长久:“你以为重生是雷牢的手笔?不,是我们借他的手送你回来的。只有融合了帝俊与羿的记忆,才能同时掌握‘创造’与‘毁灭’的权柄。”
“什么意思?”赵襄儿追问。
“牢笼外,根本没有所谓的‘世界原住民’。”玄泽的光影轻笑,“雷牢、十二神国、不昼国……全都是我们造出来的幻象。目的只有一个——逼出能同时掌控‘太明’与‘射日’的人。”
李长久脑中警铃大作:“你们需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重启世界。”天藏的声音变得凝重,“这个世界早已走到尽头,就像一张写满字的纸,只有撕碎重写,才能诞生新的可能。而你,李长久,就是那把撕纸的刀。”
他抬手指向悬在空中的最后一道锁链,那锁链上缠绕着无数细密的符文,正是李长久身上曾有的“枷锁”:“你以为这枷锁是雷牢或帝俊设的?不,是我们六神合力种下的‘锚’。它锁住你的修为,是为了让你在红尘中打滚,真正理解‘人’的情感——没有情感的神,撕毁世界时只会像孩童拆玩具,而我们需要一把懂得‘珍惜’的刀。”
叶婵宫突然捂住心口,那里的青铜令牌正在烫:“那我呢?常曦的残魂、雷牢的容器……这些也是假的?”
“半真半假。”玄泽的光影叹息,“常曦确实殉情了,但她死前留下一缕神念,说若有朝一日帝俊转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当年封印他,不是为了囚禁,是为了保护——他那时的力量已经快要撑爆世界了。”
光门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雷牢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喜悦:“我找到你们了!原来牢笼的核心在这里!”
天藏的光影突然看向李长久,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选择吧。是斩断最后一道锁链,让旧世界归于混沌,给新生留下可能;还是维持现状,让这个腐朽的世界继续苟延残喘?”
李长久看向赵襄儿,她眼中没有犹豫,只有信任;看向宁小龄,雪狐灵体蹭着他的手背,出安心的呜咽;看向叶婵宫,她默默拔出腰间的匕——那是李长久前世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正泛着微光。
他突然笑了,举起白银之剑。剑光不再是炽烈的金色,而是柔和的白,像破晓时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