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宁小龄清脆的呼喊声,伴随着赵襄儿沉稳的脚步声。李长久抬头望向渐亮的天色,忽然觉得,这红月虽险,却也让某些散落的人,重新走到了一起。而银河的尽头,似乎有更庞大的阴影,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红月消散的第七日,断界城的废墟上开出了成片的幽蓝色花朵,花瓣上流转着细碎的时间光晕——那是夜玄与不昼国残留的最后印记。李长久蹲在花海前,指尖拂过花瓣,触感冰凉得像握住了一片凝固的月光。
“这些花会吞噬靠近的生灵时间。”邵小黎提着裙摆走来,洛神玉佩在她颈间泛着温润的光,“古书上说,不昼国的疆土曾开满这种‘忘川蕊’,当年帝俊陛下……”
“别叫陛下。”李长久打断她,声音有些闷,“我现在是李长久。”
邵小黎轻笑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可你骨子里的东西没变。就像这花,换了土壤,还是会循着旧迹生长。”她忽然指向西方,“你看,陆宗主他们回来了。”
天边出现几道熟悉的身影:陆嫁嫁白衣胜雪,剑匣在背后出轻鸣;宁小龄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狐耳时不时抖落几片雪花;赵襄儿一身玄色帝袍,腰间的青铜剑鞘反射着晨光——三人竟是一同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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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那边搞定了?”李长久迎上去,目光在陆嫁嫁手腕的绷带处顿了顿。
陆嫁嫁抬手按住他欲要查看的手,指尖带着剑鞘的凉意,“九婴残魂已封入葬神窟深处,瀚池真人的余党也清干净了。倒是你,红月一役动用‘未来’时间流,伤及本源了吧?”
李长久刚想嘴硬,宁小龄已扑过来抱住他胳膊,雪狐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腕,“小师弟你又逞强!叶师姐说了,你体内的时间权柄紊乱,再这么折腾会变成老头的!”
“变成老头也比被你们当小孩管强。”李长久刮了下她的鼻尖,视线却落在赵襄儿身上,“你怎么跟她们一路?”
赵襄儿抬手理了理鬓,动作间带着女皇的威仪,“赵国边境现神国裂隙,与葬神窟的波动同源。看来有人想提前打开牢笼。”她顿了顿,补充道,“顺便路过谕剑天宗,就把你这位‘宗主夫人’和小师妹捡过来了。”
陆嫁嫁耳根微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神国裂隙在哪?”
“断魂崖。”赵襄儿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时上面的符文自动亮起,“那里原本是朱雀神国的边界,如今成了最薄弱的地方。”
李长久盯着地图上跳动的红点,忽然想起夜玄消散前的话,“不昼国只是前菜,真正的主谋怕是十二神国里的漏网之鱼。”他指尖点向地图边缘一处未标注的空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襄儿眼神微凝,“无妄海,传说中关押‘空猎’的囚笼。”
“空猎……十二神国对应‘猪’的那位?”宁小龄歪着头回忆,“柳师姐说过,这位最擅长隐匿,连太初六神都不知道他的具体权柄。”
正说着,司命抱着一卷古籍匆匆赶来,书页上的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我在不昼国的残卷里找到了这个——空猎的权柄是‘噬界’,能啃食空间壁垒。神国牢笼的裂缝,恐怕就是他弄出来的!”
李长久猛地站起身,白银之剑在鞘中嗡鸣,“看来得去会会这位‘猪神’了。”
陆嫁嫁握住剑柄,眸中闪过厉色,“正好,剑冢新得的‘斩岳’,还没试过锋芒。”
赵襄儿将地图收起,青铜剑呛然出鞘,“赵国的铁骑已在断魂崖待命,本皇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疆域上撒野。”
宁小龄的雪狐突然站起身,对着西方龇牙低吼,她周身泛起淡紫色的妖气,“小师弟,我好像感应到……冥君的气息了。”
李长久看向西方天际,那里正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雾在汇聚。他忽然笑了,带着几分痞气,几分释然:“也好,旧账新账,索性一起算了。”
一行人踏着晨光出时,断界城的百姓自站在街道两侧。曾被李长久救下的孩童捧着一束忘川蕊,踮脚递给宁小龄:“仙女姐姐,这个给你,能保佑你们平安回来。”
宁小龄接过花束,眼眶微红。李长久揉了揉孩童的头,笑道:“放心,我们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只是他转身时,指尖悄悄捻碎了一片飘落的花瓣——那花瓣里,藏着一丝不属于忘川蕊的、来自神国深处的阴冷气息。
前路漫漫,断魂崖的风正卷着黑雾呼啸,无妄海的浪涛拍打在看不见的壁垒上,而某个被遗忘的囚笼里,一双幽绿的眼睛缓缓睁开,仿佛在说:
断魂崖的风裹着碎冰,刮在人脸上像刀割。李长久站在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黑雾——那黑雾并非寻常妖气,而是空间被啃噬后露出的混沌,隐约能看见破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
“空猎就在下面。”赵襄儿的青铜剑斜指地面,剑身在风中微微震颤,“他在啃食神国牢笼的根基,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整个断魂崖都会被拖进混沌。”
陆嫁嫁解下背后的剑匣,十二柄长剑同时出鞘,悬在她身侧嗡鸣作响,“那就让他尝尝‘十二剑葬’的滋味。”她看向李长久,眼神温和却坚定,“你主攻,我护你左右。”
李长久刚要应声,宁小龄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雪狐炸起浑身绒毛,对着黑雾深处低嚎:“里面……有好多魂魄在哭。”她周身泛起轮回之力的淡光,“是冥君!他在收集枉死的魂魄,想重塑冥府!”
“倒是会挑时候。”李长久指尖凝起一缕太明之火,“既想抢地盘,就得有被烧屁股的觉悟。”
话音未落,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灰黑色鬃毛的爪子,那爪子指甲漆黑如墨,一爪拍下便撕裂了数丈空间。赵襄儿身形一晃,已挡在众人身前,青铜剑划出一道炽烈的空间裂缝,硬生生将巨爪逼退:“空间权柄?在本皇面前班门弄斧!”
“桀桀……”黑雾中传出如同磨牙般的怪笑,“朱雀神的小崽子,倒是比你娘有种。可惜啊,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成我的点心。”
随着笑声,空猎的全貌逐渐显露——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山岳的巨猪,浑身覆盖着能折射空间的鳞甲,四肢踏在混沌之上,两颗獠牙闪烁着啃噬法则的寒光。更诡异的是它背上驮着一座残破的宫殿,无数冤魂在宫殿的窗棂间哭嚎,隐约能看见冥君的虚影在殿顶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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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你这是寄人篱下了?”李长久扬声笑道,“当年被小龄斩了神心,连骨气也跟着没了?”
殿顶的冥君虚影睁开眼睛,声音冰冷如霜:“李长久,待我重塑冥府,定将你打入九幽,永世不得生!”
“哦?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李长久突然冲向空猎,白银之剑化作一道金虹,“太明——斩!”
金虹斩在空猎的鳞甲上,竟被折射向一旁的山壁,整座山崖顿时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空猎晃了晃脑袋,满不在乎地笑道:“没用的,我的鳞甲能折射一切攻击,包括你的太明之力!”
“是吗?”李长久突然逆转时间,让自己回到出剑前的瞬间,这次他没有直劈鳞甲,而是将太明之力压缩成一点,精准地刺向鳞甲间的缝隙,“那这个呢?”
“嗷——!”空猎出一声痛嚎,巨爪疯狂拍向李长久。陆嫁嫁见状,十二柄长剑织成一张剑网,将巨爪牢牢缠住:“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赵襄儿身形如电,绕到空猎身后,青铜剑上空间之力暴涨:“空间——囚!”无数空间裂缝在空猎四周炸开,将它的四肢暂时锁在原地。
“小龄!”李长久喊道。
宁小龄点头,轮回之力化作一道锁链,直刺空猎背上的宫殿:“轮回——渡!”锁链穿过冤魂,精准地缠上冥君虚影,那些被囚禁的魂魄顿时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不!”冥君虚影出一声惨叫,身形淡了几分。
空猎暴怒,猛地挣开束缚,巨口一张便喷出一股漆黑的气流,所过之处,山石、树木乃至光线都被吞噬殆尽:“噬界——无存!”
“不好!”李长久脸色骤变,这股气流连时间都能吞噬,根本无法逆转。他当机立断,将太明之力催至极致,三足金乌的虚影展开万丈羽翼,挡在众人身前:“长明——不灭!”
金红色的火焰与漆黑的气流碰撞,出滋滋的灼烧声,火焰不断被吞噬,却又源源不断地生出。李长久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这空猎的权柄,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