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脸色骤变,“是雷牢的‘死牢’权柄在共鸣!有人想用葬神窟当支点,撬动那扇门!”
陆嫁嫁一剑斩出,剑气在三人脚下凝成结界:“我来时遇到柳珺卓,她说剑阁的剑圣已经带人往葬神窟赶了。司命也在附近,她的时间权柄能暂时稳住裂口。”
“那老头还说,第七神的权柄藏在葬神窟最深处。”李长久想起残魂的话,突然明白过来,“太初六神留的后门,根本不是逃生用的……是用来锁东西的!”
结界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无数扭曲的黑影从地底钻出,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却能吞噬周围的灵气。李长久认出其中几个带着罪君的审判纹,还有些裹着朱雀神国的灵羽碎片——这些竟是十二神国陨落者的残念,被“恶”的力量扭曲成了怪物。
“小龄,用轮回权柄净化残念!”李长久将白银之剑抛给陆嫁嫁,三足金乌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嫁嫁,借你的先天剑体一用!”
陆嫁嫁接住剑,身影与剑光融为一体:“早就想看看,你这小道士没了剑,还怎么嘴硬。”
火焰与剑光交织成网,将涌来的黑影层层剥离。宁小龄的雪狐灵体升至半空,九条尾巴垂下柔和的白光,那些被扭曲的残念在白光中渐渐舒展,露出原本的模样——有鹓扶神国的神官,有雷牢麾下的狱卒,还有些穿着不可观的道袍。
“是观里的师兄师姐!”宁小龄眼眶一热,轮回之力催到极致,“他们不是飞升了吗?”
李长久一拳砸碎扑来的黑影,火焰在他手臂上凝成金乌虚影:“哪有什么飞升……十二神国和太初六神,从一开始就在用‘飞升’当诱饵,把最强者骗去加固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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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道时间长河突然横亘在结界前,司命的身影从河中走出,她的间多了几缕银丝,显然是强行催动权柄的代价:“叶婵宫让我带话,第七神就是‘牢笼’本身。想关门,得有人进去当新的锁芯。”
陆嫁嫁的剑突然顿了一下,剑光微颤。李长久看得分明,她的眉心浮现出一道剑痕,与峰谷岩石上的那道如出一辙。
“我知道谁能当锁芯。”李长久突然笑了,金乌火焰冲天而起,将灰黑光柱撕开一道缝隙,“毕竟,我可是亲手劈开过一次命运的人。”
他冲向光柱的瞬间,陆嫁嫁的剑、宁小龄的轮回之力、司命的时间长河同时跟上。四道身影在裂口中交汇,像四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即将开启的“门”前,漾开了名为“希望”的涟漪。
而峰谷深处,那口陶壶终于煮干了最后一滴泉水。青石板上的茶杯旁,多了一枚刻着“长明”二字的令牌,在空谷中散着微弱的光。
葬神窟深处的灰黑光柱中,时间与空间都在扭曲。李长久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了磨盘,帝俊的记忆碎片、羿的箭意、今生的道心在撕扯中碰撞,三足金乌的火焰却愈炽烈,将那些试图侵蚀他的“恶”之气息烧成飞灰。
“抓紧!”陆嫁嫁的声音穿透混沌,先天剑体化作一道流光缠上他的手腕,剑鸣如钟,硬生生在扭曲的空间里撑出一片清明。李长久低头,看见她眉心的剑痕正渗出金血,与白银之剑的光辉相融——那是她在以自身剑骨为祭,稳固这方天地。
宁小龄的雪狐灵体已完全展开,九条尾巴垂落的白光如瀑布般冲刷着四周。那些被“恶”扭曲的残念在白光中解脱,化作点点荧光汇入她体内,轮回权柄前所未有的充盈,竟隐隐触碰到了“六道轮回”的本源。“好多记忆……”她声音颤,却带着坚定,“他们都在说,要守住‘长明’!”
司命站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她脚下的河水不再流淌,而是凝结成冰,将光柱蔓延的度延缓了数倍。但她的身影正在变得透明,时间权柄的过度使用让她的神魂开始消散,“叶婵宫说……‘长明’权柄能燃尽一切虚妄……长久,别让我们白等……”
李长久突然明白了。
峰谷老人的“后门”、雷牢的“死牢”、第七神的“牢笼”……太初六神留下的哪是什么锁,分明是一场豪赌——用最接近“本源”的存在为薪,点燃“长明”之火,烧尽笼内外的“恶”。而他,这个集帝俊、羿、今生三重身份于一体的人,就是那把最合适的火引。
“赵襄儿在朱雀神国守着空间权柄,柳珺卓带着剑阁弟子在外围清剿残敌,叶婵宫在不可观镇着‘梦境’……”李长久笑了,笑声在光柱中回荡,带着金乌火焰的灼热,“你们都把路铺好了,我要是怯场,岂不是对不起那句‘杀你易如反掌’?”
他松开陆嫁嫁的手,转身直面光柱最深处。那里有一扇若隐若现的石门,门上刻着太初六神的图腾,而门环,正是一枚三足金乌的形状。
“帝俊的太阳真火,羿的射日箭意,李长久的道心……”他抬手按在门环上,体内的“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疯狂共鸣,“今日,我便以三体重生为祭,点燃这‘长明’之火!”
轰——
金乌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灰黑光柱。陆嫁嫁的先天剑体、宁小龄的轮回白光、司命的时间长河同时汇入火焰之中,化作助燃的风。石门在火焰中剧烈震动,门后传来一声不甘的嘶吼,那是“恶”的本源在恐惧。
“记住了。”李长久的声音穿透火焰,传到每个同伴耳中,“我李长久,既是破笼者,也是守笼人。等这火灭了……”
他的身影渐渐融入火焰,化作石门上最亮的一点光。
“……替我看看,新世界的太阳,是不是比神国的更暖。”
石门缓缓合拢,将嘶吼与火焰一同锁在门后。葬神窟的震颤停止了,南荒的血色天幕渐渐褪去,露出清澈的夜空。陆嫁嫁接住飘落的一缕金乌羽毛,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宁小龄的轮回白光中,多了一道永远不会消散的身影;司命的时间长河重新流淌,河面上倒映着一个笑着说“我就是个小道士”的青年。
远处,剑阁的剑鸣、不可观的钟声、朱雀神国的凤鸣同时响起,像是在回应一个未完的约定。
而峰谷中,那枚刻着“长明”的令牌突然亮起,与葬神窟方向的微光遥遥相对。青石板上的陶壶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泉水,在空谷中咕嘟作响,仿佛在等某个爱说大话的小道士,回来喝杯未完的茶。
三年后,南荒长出了第一株绿芽。
宁小龄蹲在葬神窟外的山坡上,指尖轻轻拂过那抹新绿。轮回权柄让她能看见时光的轨迹,此刻她的眼前正浮动着无数碎片——李长久在皇城用铜币测凶时的狡黠,在谕剑天宗剑冢里与陆嫁嫁比剑时的耍赖,在断界城为护着她硬接罪君一击时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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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来啊。”她轻声呢喃,雪狐尾巴不自觉地圈住身体。这三年里,陆嫁嫁重建了谕剑天宗,将“长明”二字刻在了宗主令牌上;赵襄儿收回了赵国失地,朱雀神国的灵羽常落在葬神窟上空,像是在默默守望;司命成了太阳神国的神官,却总在每月十五回到峰谷,替那个空着的青石板擦去灰尘。
一阵风吹过,绿芽旁突然多了片金红色的羽毛。
宁小龄猛地抬头,看见陆嫁嫁站在山坡下,先天剑体的光辉比三年前更盛,只是眉心那道剑痕仍在,像一枚永不褪色的印记。“剑阁那边送来了消息。”陆嫁嫁抬手,掌心躺着半块断裂的玉佩,另一半,正是当年峰谷老人柴堆里那块刻着“鹓扶”的残片,“柳珺卓在葬神窟最深处找到了这个,上面有他的气息。”
玉佩拼合处,隐约能看到“长明”二字的全貌。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泛起涟漪。司命踏着时间长河现身,她的身影比从前凝实了许多,间的银丝却未褪去。“叶婵宫算出,今日‘门’会松动一次。”她声音微颤,指着葬神窟方向,“你看!”
只见那片曾被灰黑光柱笼罩的区域,此刻正渗出缕缕金辉,像有谁在门后点燃了一盏灯。光柱边缘,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成形,穿着洗得白的道袍,手里把玩着一枚三足金乌形状的令牌。
“我说过吧。”身影越来越清晰,李长久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还是那副欠揍的语气,“我就是个小道士,哪那么容易死?”
他走到山坡上,弯腰捡起那片金红色羽毛,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哦对了——”他从袖中摸出个陶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峰谷那老头说,这茶凉了三年,该续上了。”
陆嫁嫁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冲上前,指尖抚过他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枚淡淡的金乌印记。宁小龄的雪狐尾巴欢快地摇着,却把脸埋进他的衣襟,哭湿了一片布料。司命站在时间长河边缘,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河水倒映出的,是四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远处,朱雀神国的方向传来凤鸣,剑阁的剑鸣顺着风飘来,不可观的钟声在云层里回荡。南荒的绿芽在风中摇曳,像是在迎接一个迟到了三年的春天。
李长久举起陶杯,对着天空笑了:“敬新世界。”
杯沿碰撞的脆响里,有金乌火焰的灼热,有先天剑体的清辉,有轮回白光的柔和,还有时间长河的悠长。而葬神窟深处的石门上,那点“长明”的光,正亮得如同初生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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