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俊的虚影终于消散在星光里,李长久从星辰雨中走出,梢还沾着太明的余温。他看向身边气喘吁吁的众人,忽然弯腰拾起块碎玉佩:“听说有人等了我许多年?”
邵小黎的脸红得像当年那抹乐理课的晚霞,司命的沙漏里第一次蓄满了金色的沙,陆嫁嫁的剑穗缠着他的一缕丝……李长久大笑出声,将碎玉佩塞进怀里,转身望向初升的朝阳——神国的牢笼已经碎裂,新世界的风正穿过他们的梢,带着自由的味道。
“走了,回家。”他挥挥手,身后的脚步声杂乱却坚定。那些等了许多年的人,终于能并肩走向没有预设的明天。
朝阳初升时,众人踏着神国牢笼碎裂的余晖前行,脚下的碎石还残留着旧世界的灼热。李长久走在最前,指尖缠绕的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交织成淡金色的光带,所过之处,那些被囚禁千年的怨念如晨露般消融。
“这里的天空……好像不一样了。”宁小龄忽然停下脚步,狐尾指向天际。原本被神国枷锁遮蔽的苍穹此刻澄澈如洗,银河的碎片化作漫天星雨,落在断界城的废墟上,竟催生出嫩绿的新芽。司命抬手接住一片星屑,沙漏中的金沙突然倒流,映出她当年在鹓扶神国当神官时的模样——那时她还叫雪瓷,总在深夜偷偷描摹时间的纹路。
“是雷牢的烛火。”叶婵宫轻声道,她袖口的梦境权柄泛起涟漪,倒映出雷牢自废修为时的决绝。那位执掌“死牢”权柄的神,最终以烛龙遗物点燃了新的天光,将旧世界的阴霾烧作漫天星火。
行至中洲地界,昔日被战火蹂躏的城池已现生机。赵国的百姓在废墟上重建家园,赵襄儿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孩童追逐打闹的身影,突然将九羽残片掷向大地。残片入土之处,长出一片朱红色的梧桐林,每片叶子都刻着赵国失地的名字——她终究以自己的方式,夺回了属于“襄”的疆土。
“喂,小道士,”赵襄儿转身看向李长久,眉眼间褪去了女皇的凌厉,倒有几分像当年宫墙下那个红裙少女,“千年婚约还算数吗?”
李长久刚要开怼,却被陆嫁嫁的剑鞘轻轻敲了敲额头。她浅笑道:“先处理完眼前的事。”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剑鸣,剑阁的方向升起一道青色剑光,正是柯问舟的“秩序”剑招。众人对视一眼,提气掠去,只见剑阁山门前,齐天大圣正拄着金箍棒大笑,身边的九头元圣扛着铁伞,伞面还沾着天王星的星尘。
“俺老孙的徒弟,怎可少了俺这长辈坐镇?”大圣金箍棒一顿,大地震颤,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旧神残念瞬间被震碎。李长久望着他熟悉的身影,突然想起前世赠予“长明”权柄时的场景,眼眶微热——原来有些守护,从不需要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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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宗的方向传来幽冥钟响,宁小龄的轮回权柄骤然共鸣。她转身看向众人,眼中闪过释然:“冥君的权柄该归位了。”她化作一道青蓝光影掠向宗门,再出现时,身后跟着无数往生的魂灵,个个面带安详——她终究以慈悲,化解了地狱道的戾气。
司命的沙漏彻底停摆时,她站在断界城的时间长河畔,将“时间”权柄融入河水。从此,断界城不再是时间的囚笼,而是过往与未来的渡口。苏烟树在岸边摆起茶摊,茶盏里映出不同时空的倒影,有夜除当年的英姿,也有孩童们未来的笑脸。
当最后一缕旧世界的气息消散在风里,李长久站在天地中央,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交融成一轮永恒的烈日。他看向身边的众人:叶婵宫的梦境权柄化作漫天星辰,邵小黎的洛神虚影在江河中浅笑,柳珺卓与柳希婉的剑交击出清脆的鸣响……那些等了许多年的人,终于在此时此地,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结局。
“还愣着做什么?”陆嫁嫁拉了拉他的衣袖,阳光落在她间,镀上一层金边,“新世界的路,该我们自己走了。”
李长久大笑出声,抬手一挥,太明的光芒洒满大地。远处的孩童指着天空欢呼,老人们在梧桐树下讲述着救世者的传说,而那些传说中的主角们,正并肩走在崭新的土地上,脚印里长出青草,笑声中带着风的自由。
原来所谓等待,从不是为了某个结局,而是为了此刻——与你并肩,看遍这新生的人间。
新世界的风,吹了整整三年。
李长久坐在谕剑天宗新铸的观星台上,手里转着枚青铜酒壶,看着下方剑坪上打闹的弟子们直乐。陆嫁嫁端着刚沏好的茶走来,见他又在瞅那个总把剑耍成烧火棍的小徒弟,无奈摇头:“丁乐石再被你这么纵容,迟早要被严诗追着打。”
“打就打呗,”李长久接过茶盏,指尖蹭过她腕间的剑穗——那穗子还是当年剑冢秘境里,他用自己的头编的,“想当年我被二师兄追着砍,不也成了……呃,成了现在这样?”
陆嫁嫁被他逗笑,眼尾的细纹里都盛着光。这三年来,她将谕剑天宗打理得井井有条,四峰剑会不再是争权夺利的战场,反倒成了各宗交流的盛会。此刻悬日峰的薛寻雪正带着弟子跟守霄峰的方和歌讨教剑法,远处回阳峰的薛临蹲在地上,给小弟子们演示如何用剑挑开核桃。
“赵襄儿派人送了封信来。”陆嫁嫁递过一卷朱红卷轴,“说是赵国的梧桐林结果了,请我们去尝新。”
李长久展开卷轴,见末尾画着只歪歪扭扭的三足金乌,忍不住笑出声:“这女皇还是这么幼稚。”话虽如此,却起身拍了拍衣袍,“走,顺便看看小龄。”
古灵宗如今成了人间轮回的枢纽,宁小龄一袭白衣坐在奈何桥头,正给新死的魂灵递孟婆汤。她身边的明廊已经能独当一面,指挥着鬼差们登记往生名册。见李长久来,宁小龄的狐尾欢快地晃了晃,指尖凝出朵幽冥雪莲:“师兄,这是刚开的,能安神。”
李长久接过雪莲,忽然瞥见她袖口露出的同心结——那是当年婚书里的物件,如今被她绣成了腕饰。他刚要调侃,却见宁小龄转身对个哭哭啼啼的小童柔声道:“别怕,你爹娘在前面等你呢。”语气里的温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炸毛的小师妹。
赵国的梧桐林里,赵襄儿正踩着梯子摘果子,唐雨在下面紧张地扶着梯脚。见李长久来,她把手里的梧桐果扔过去:“接住!这可是用空间权柄催熟的,吃了能增百年修为。”
李长久接住果子咬了口,甜得腻,像极了她当年偷偷塞给他的桂花糕。“我说女皇,”他挑眉,“你的疆土都收回来了,这‘襄’字的枷锁总该解了吧?”
赵襄儿跳下梯子,拍了拍裙摆上的落叶,眼底闪过狡黠:“解了啊,不过……”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新的枷锁,叫李长久。”
远处传来爽朗的笑声,二师兄扛着大刀走来,身后跟着拎着酒葫芦的卢元白。“小师弟,听说你要跟赵女皇完婚了?”二师兄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大师姐让我带句话,说不可观的喜酒,她包了。”
李长久刚要反驳,却见天际飞来两道剑光。柳珺卓提着剑落在他面前,剑尖挑着块红绸:“剑阁的贺礼,自己看。”红绸展开,是柳希婉画的百鸟朝凤图,落款是“木君十”。
司命踏着时间的涟漪走来时,沙漏里的金沙正缓缓流淌。她递给李长久一块玉佩,正是当年他从葬神窟捡的那块碎片,如今已被她用时间权柄修复完整。“断界城的时间渡口建好了,”她轻声道,“以后想看看过去的自己,随时能去。”
叶婵宫出现在梧桐树梢,白衣胜雪,手里把玩着颗莲子——那是她用生命权柄种出的,能让人忆起最珍贵的过往。“常曦的名字,我不用了。”她笑着跃下树梢,“以后,我只是叶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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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黎抱着琵琶走来,琴弦轻拨,正是当年李长久没听完的那《长明赋》。“这曲子,终于能弹完了。”她脸颊微红,“我在断界城开了家乐理坊,等你来当先生呢。”
夕阳西下时,众人坐在梧桐树下,分享着梧桐果,听着邵小黎的琵琶声。李长久看着身边笑闹的众人,忽然明白,所谓“等了许多年”,从来不是等待某个结果,而是等待此刻——所有的遗憾都被填满,所有的错过都被弥补,所有的人都在身边。
他举起酒壶,对着漫天晚霞笑道:“敬这新世界,敬我们。”
众人纷纷举杯,清脆的碰杯声里,梧桐叶簌簌落下,盖住了旧时光的尘埃,也铺就了往后漫长岁月里,无数个寻常又温暖的日子。
这一次,他们不用再等了。
春去秋来,又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