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妤回头,视向窗棂之外,绿叶扶疏,铃兰摇曳,日暅盛极,刺人眼眸。
她的鞋底变得湿润,是血铺延到了脚下。
哐当一声,匕首坠地,白乐妤耳朵敏锐一动,火速转身,跑向无力跌倒的杭星澜。
他靠在灶台旁边,像破碎的麋鹿,胸膛鲜血淋漓,下颌的疤都溅到了血,颤抖着双手捧起一块豆腐块大小的肉:“麻烦你剁碎了,煮烂了,送去我娘。”
白乐妤喉口一涩,弯腰接过那块肉,软肉的触感和鲜血的黏腻同时布满她的手,从指尖仿佛渗进血管般一路闯到心脏。
灶膛的火噼噼啪啪升起,白乐妤转动汤勺,倒入番柿,打个蛋花,洒进香料,熬出一碗诱人的番茄蛋花肉糜汤。
青苍域,域主娘亲的住所。
杭清斜趴在床榻,比白乐妤上回见她多了更多的白发,这位曾经惊才艳艳的御兽奇才,因情伤一蹶不振,修为多年不得存进。
她身受重伤,时常一昏便是好几日,每每醒来,五脏六腑又痛得厉害,第一件事都是去够床头的酒。
白乐妤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疾步跨上前,一把将酒壶拂到地上。
哐啷的碎裂声中,白乐妤斥道:“嫌命长吗!伤重还喝酒!”
大家都在为救她一人而努力,哪怕是提出缺德方案的柏心儿,她本人却半点不知珍惜!
酒壶破碎,杭清眼神一戾:“滚!”
一只一米高的老虎骤然出现,扑打前肢,竖着重瞳咬向白乐妤。
她岿然不动,立在原地,超凶超狂地吼了老虎一声:“滚!”
上位者的气息震出,杭清的本命兽斑斓重瞳虎毛发微颤,咚地摔倒地面,缩到一旁,焦躁又害怕地踱步。
这只老虎本也没真伤白乐妤的意思,被她一呵,不敢再出手。
见鬼了,不就一个凡人吗?
白乐妤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碗,还好汤液没有弄撒。
“你果真和她像极。”杭清支起上身,显然已经从柏心儿那里听说了她,“他让你来干什么?你被谁教的和她这么像?他吗?”
他,他,他。连声儿子都不愿说,连杭星澜三个字都不愿提。
“不干什么,给你送晚饭。”白乐妤弯腰,将肉汤塞到杭清手上,“喝吧,没毒,你知道杭星澜没可能给你下毒。”
杭清端起碗,仰头咕噜咕噜饮下。
汤里是否有毒岂能凭嘴皮子判断,万一眼前的姑娘别有用心呢?但杭清不在乎,她早就不想活了。
白乐妤盯着她大口大口地喝。杭清在感情上受了诸多苦难,先是青梅竹马的师兄选修阴阳邪道,被她手刃,后好不容易打开心房接受一人,又遇渣男。
她将痛苦与憎恨转嫁到儿子身上,旁人无法评判对错,毕竟杭清在是一位母亲之前,首先是个有独立血泪的人。
只是白乐妤想替杭星澜争取一下。
让杭星澜试一试,也是让她自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