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誉看着林曜离开,腰背挺直,步伐稳健,活像咬死猎物胜利踏步的野兽,摩挲拐杖手柄,短暂思索后,猜到了林曜在意的点,轻轻地笑了一声。
方誉有三百岁,比林曜大一些,但也远远不及燕贞年龄。
“啊呀主人!我琢磨出来了,他说那句话是在嘲笑你老!”扇垚拍了下掌,双手刚阖上,刚拍出声响,泥人就裂成了两半。
燕贞漠然冷视轻声笑的方誉,玉石之音从他口中道出:“你不该是能笑出来的时候。”
“为何?”
方誉偏过头,眸如染了墨,身上气息低沉,但内心明如镜,“不是小白的错,至少她和我之间,并无嫌隙,我更不会责怪她一丝一毫。”
“那是前世。”燕贞神色寡漠,“我说今生,她已经知道我是云贞了。”
云贞,替白乐妤熬过情热期的小倌。
燕贞疏离寡冷的灰瞳盯着方誉,“你猜若她再知道我还是阿怪,会不会发现当年你揭穿我卧底身份时的私心?”
毫无起伏的语调,像一条能将人卷到窒息的长鞭。
“揭穿卧底合情合理,但你揭穿时只字不提云贞,是怕我和白乐妤间的关系剪不断吗?”
方誉安静了一下,无可挑剔瑰丽的脸上沉淀复杂情绪,那时的他还没修佛,也还没真正明晰他对白乐妤的心意,的确考虑不周。
但燕贞就干净吗?
“彼此彼此,当年在不羡仙,以你之能,早该发觉我就是小白标记的对象,不也没透露分毫?”方誉反问。
下药事件发生时,方誉还不知晓白乐妤是半龙之身,后来才明了他在那段时间的异样,原来他是被白乐妤标记了。
龙奴是最适合帮她度过情热期的人,燕贞明清楚,却一个字未提地将她从方誉身边抢走,顶替了方誉位置。
散在地上的泥块聚成人:“主人,这句我也听懂了,你也有私心,
且超重!大哥莫说二哥!”
泥人再次裂成两半,冰刃划出残影,看似只是顺势,实则是主人故意不收势地劈向方誉。
方誉身上迅速爆开莲花护盾,防御罩和冰刃一同破碎。
燕贞淡色的眼睛冷寥,没有继续攻击。
方誉寸步不移,也没还手。
两人深深对视,几秒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地背对着离去。
打架斗殴像谢渊寂那样热血意气的人才会做,如他们这般善于自控的人,才不会失去理智,绝对不会。
教主宫殿,白乐妤卧房内,她痛得没法儿维持打坐,弯曲着背蜷缩在宝石床榻,指甲抠紧亮闪闪的银线被。
磅礴的力量游走经脉血肉,经脉一边破损一边重新搭建,骨骼一边粉碎一边重新接合,就连灵魂也是,像被一把全是尖针的梳子梳着。
她皮肤充血,大汗淋漓,解开的衣领后,湿漉漉的后颈下,银色的三角状鳞片舒张,白乐妤抱紧被子,强忍剧痛内视,疏离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