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多了?”
秦痒挑眉,忽然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你帮我和吴狠儿恢复心智的手段,该不会就是浮屠眼吧?我记得前阵子滋露宗袭击璃国庆典的时候,有两个叛僧出逃,到现在一直没抓到人,一个叫做庆安,另一个好像叫……江真?”
江真的呼吸骤然一滞,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猛地抬眼,浮屠眼的金色光晕几乎要冲破瞳孔。
“你……”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同时,杀和不杀,在他心中来回拉扯。
秦痒却忽然直起身,抱着吴狠儿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戏谑淡了些,眼底多了几分复杂:“别紧张,为兄我已经回不去璃国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只是好奇,你当初是怎么会和滋露宗的人扯上关系的,还有那个叫庆安的,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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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此处,脚步一顿,回忆了一下,继续道:“那阵子,我在我那个小客栈里,可是听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传闻。”
“啧啧啧,我早就该现的,可惜你与那画像上的人相差太大了,画像上的人看着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和尚,现在的你看上去,竟和南域那帮邪修,真差不了多少。”
江真紧绷的肩背缓缓放松,握着刀谱的手却依旧没松:“就算我是江真,这些也与秦兄无关,别再说了。”
“是与我无关。”
秦痒笑了笑,脚下继续迈起步子,往林子外走,“但我认你这个兄弟。不管你是殊胜寺的江真,还是哪个破庙里的光头,只要你肯把刚得来的好处分我一半,你以前的烂账,我就当没听见。”
江真沉默了半晌,缓缓问出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确实是江真,并且我可以告诉你,要是没有我参与,恐怕滋露宗当初也没那么容易得手,这场仗估摸也打不起来,许多人也就不会被牵扯进来,包括你。”
“所以,你就不恨我吗?”
话毕,法力已然灌入右臂,破风拳已蓄势待……
秦痒听罢,微微一愣,最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哈哈哈,江兄弟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你真以为,这场仗皆是因为小无相山上生的事而起?”
“此话怎讲?”江真面色有些疑惑。
秦痒故作玄虚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慢悠悠道:“这场仗背后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但最关键的就两条。一是璃国那位大将军手握重兵,权柄都快压过皇室了,国师早就想找由头削他的势,一场战争下来,军权得重新洗牌,死人堆里最容易藏猫腻。”
“至于第二条,你该也听过,齐云国仁熙帝要用浮屠道和尚的舍利当药引子。他难道不清楚强抢的后果?怎么可能不清楚。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不这么干,璃国大军迟早也会压过来。更何况……”
秦痒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嘲讽:“浮屠道的和尚近些年在齐云国跑断了腿,到处传道,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浮屠’。你想想,齐云国大小宗门靠什么立足?靠的是弟子舍命修炼、靠的是真金白银供奉、靠的是世俗敬畏!若人人都跑去参拜那劳什子浮屠真迦,都信了‘因果轮回’那套,谁还会为宗门卖命?谁还会砸重金求法诀、买法器?谁还会把宗门长老当神仙供着?”
“那些宗门老怪物眼睛毒着呢,浮屠道这是在刨他们的根。仁熙帝抢舍利,表面是为了治病,暗地里啊,指不定生没生病,此举正合了那些宗门的意,这场战争不仅可以借皇室的手,把这些‘外来的和尚’一锅端了,又能把祸水引给南域滋露宗,算盘打得噼啪响。”
“所以这场战争是必然的,至于你我,在这里面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连颗棋子都算不上,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还谈什么怨恨不怨恨,先活下去再说吧。”
听了这番话,江真的右拳骤然松开,一个庞然棋局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半晌,他缓缓抬头,顿时感到漆黑一片的天上,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别愣着了,快走吧。”
秦痒的催促声传来,江真愣了愣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此刻夜风卷起三人的衣袂,朝着远离黑石城的方向融进沉沉夜色里。
前路的迷雾,才刚刚拉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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