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的风,带着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气息。这里没有昆仑墟的苍凉厚重,也没有怒龙江的磅礴奔腾,却孕育着一种更为理性、更为精密的探索精神。当东方沉醉于蒸汽的伟力与机械的轰鸣时,在西牛贺洲一座名为“白石堡”的古老学府深处,一场静默无声却足以撕裂时空藩篱的变革,正在铜线与磁石的低语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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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堡·磁石低语
白石堡的“星象与力理”研究所,以严谨与精密着称。高大的拱形石窗过滤着午后略显苍白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墨水、金属和松脂的混合气味。巨大的橡木长桌上,摊满了画满几何图形与复杂算式的图纸,以及各种精密的黄铜仪器:游标卡尺、分光棱镜、扭矩天平…一切都井然有序,如同冰冷的逻辑本身。
研究所的主人,艾萨克·法拉特,一个身形瘦削、眼窝深陷、头如同被静电吸附般微微炸起的中年学者,正陷入一种近乎魔怔的专注。他面前的实验台上,一个结构奇特的装置在无声运转:一个巨大的马蹄形磁铁,两极之间,悬空固定着一个由无数圈极细紫铜导线紧密缠绕而成的线圈。线圈的两端,连接着一个极其灵敏的、指针悬浮在中央零位的电流计。
法拉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纹丝不动的电流计指针。他手中握着一根光滑的硬木棒,棒端镶嵌着一块与马蹄形磁铁同极性的小磁铁。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将木棒缓缓插入那静止的线圈之中。
线圈内部,空无一物。电流计指针,依旧固执地停留在零位,毫无反应。
法拉特眉头紧锁,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并未放弃,而是将木棒缓缓抽出。
就在磁铁棒完全脱离线圈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研究所窗外风声掩盖的电流计线圈震颤声!
那根如同沉睡般纹丝不动的指针,竟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向右偏转了一格!随即又迅弹回零位!
这微小的颤动,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法拉特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不是插入,而是抽出!运动!切割!变化!
他心脏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中轰鸣!他猛地再次将磁铁棒插入线圈!
指针纹丝不动!
抽出!
嗡——!指针再次向右偏转!
插入!不动!
抽出!偏转!
动作被不断重复,一次比一次迅疾,一次比一次笃定!电流计的指针,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随着磁铁棒抽出线圈的动作,一次次精准地向右偏转!每一次偏转,都伴随着线圈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电流悸动!
“动了…它动了!”法拉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震撼!他猛地丢开木棒,双手死死抓住实验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仿佛拥有了生命的电流计指针!
“不是接触!不是摩擦!是运动!是切割磁力线的运动!”他如同梦呓般低吼,脑海中无数散乱的电光、磁石、线圈的观测数据瞬间被一道无形的闪电贯通!“变化的磁场!在闭合的导体中…感应出了电流!电磁感应…这就是电磁感应!”
困扰了无数先贤、被视为天地间某种神秘“以太流”或“元素亲和”的现象迷雾,在这一刻,被这简洁到极致、却又震撼到灵魂的实验彻底驱散!无形的磁,与流动的电,在运动的桥梁上,第一次被凡人的智慧清晰地捕捉并连接!一道全新的、足以照亮整个洪荒文明未来的大门,在铜线与磁石的共鸣中,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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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工坊·造物之手
白石堡的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西贺洲的狂热。距离白石堡百里之外的“雷霆峡谷”,因其丰沛的水力资源,成为了实践法拉特理论的绝佳场所。
峡谷深处,一座规模宏大的实验工坊依山而建,巨大的水坝截断湍急的河流,形成高悬的瀑布。震耳欲聋的水声日夜轰鸣。工坊的核心,不再是蒸汽机那喷吐黑烟的庞大身躯,而是一台更加精密、更加接近能量本质核心的巨物——洪荒第一台实用化的大型“水力电机”!
它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块高纯度雷纹铁(一种导磁性优异的特殊铁矿)叠压而成的圆柱体“转子”。转子表面,精确地缠绕着数万匝粗如拇指、包裹着厚厚绝缘胶皮的紫铜导线!转子被安置在坚固的基座上,其中心轴通过巨大的齿轮组,与峡谷瀑布下方冲击的水轮机叶轮牢牢连接!
转子的外围,环绕着另一个巨大的、同样由雷纹铁和密集铜线圈构成的静止圆环——“定子”。定子线圈的末端,连接着粗如儿臂、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铜质输出母线。
“开闸!!”工坊负责人,一位狂热的技术官僚嘶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