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到梨央这位老主顾,他张嘴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兼顾各煮锅的同时,开始报菜名。
&esp;&esp;“今天想吃什么?还是老五样吗?土豆鱼丸鱿鱼卷牛肉丸和白萝卜?”
&esp;&esp;“是的,照旧这几类,不穿串,剪碎搅拌在一起。不过这次麻烦竹内大叔您给我多添一些土豆。”
&esp;&esp;碳水,尤其土豆和米饭,是她心情不好压力大时的进食首选。口感绵密扎实,一碗下去充盈脾胃。这种饱胀的满足和幸福感,任何食物都无法取代。
&esp;&esp;总之,真传一句话:碳水天下第一!
&esp;&esp;“好嘞,给你多加一些土豆。酱料要哪种口味?还加辣椒酱?”
&esp;&esp;“对的,辣椒酱,也请您多放一点。”
&esp;&esp;五分钟,一碗土豆为主的关东煮出锅。
&esp;&esp;梨央找个位置坐下,擦去唇上残留的护唇膏。像西瓜汁稀释的红色痕迹,连同纸巾一齐扔进垃圾桶。
&esp;&esp;又用五分钟,她在食店迅速解决战斗,并严格按照父亲和哥哥的喜好——父亲那份剔除蛋类多添牛肉丸,哥哥那份加芥末不要豆腐——额外打包两份关东煮。
&esp;&esp;料想父亲哥哥和难缠的敌人拉扯,当下也没心情吃饭。等察觉到“饿”的感受,让厨房做饭又要等时间。
&esp;&esp;这期间关东煮多少能顶一下,不至于让父亲和哥哥饥肠辘辘太久。
&esp;&esp;——虽然管家田中先生安排内务是一把好手,此等细节不会疏忽。但仅因过往经验就全权依赖他人,这不符合她的属性。她仍然更信任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esp;&esp;一路提溜两袋关东煮步行回家。
&esp;&esp;推开家宅大门,正厅内值守的佣仆只有田中管家一人。
&esp;&esp;他的鼻梁上架两片老花镜。一手举珐琅瓷器,另一只手握白绒布。面迎枝形吊灯,白绒布对着瓷器挥动,上擦下擦,左擦右擦。
&esp;&esp;说是在擦灰吧,瓷器釉面光可鉴人,随意砸碎一块都能媲美她的小镜子。
&esp;&esp;或许正如童话故事里有皇帝的新衣,这件瓷器指不定也有些皇帝的灰尘。
&esp;&esp;“田中叔,晚上好,”梨央反手关门,环视一圈正厅,问,“父亲和哥哥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esp;&esp;熟悉的动静让田中停下手头工作。
&esp;&esp;“小姐,欢迎回家。”
&esp;&esp;他戴白手套的手交叠于身前,微微鞠躬。
&esp;&esp;“先生和少爷此刻正在书房。”
&esp;&esp;“那他们吃饭了吗?”
&esp;&esp;田中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心。
&esp;&esp;“……还没有,小姐。”
&esp;&esp;答案意料之中,是预想的表现。
&esp;&esp;但梨央面上不显露。
&esp;&esp;她看向木雕桌钟,按常规反应撇下唇角,扮出一副“怎会如此”的神情。
&esp;&esp;“这都多晚了,两个人竟然还没吃晚饭。”
&esp;&esp;“怎么?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esp;&esp;田中眉心的皱纹蹙得更深。他翻衣领,推眼镜,肢体略显忙乱。下颌肌肉轻抖着,在“绷不住”和“绷不住也得绷住”的边缘极限横跳。
&esp;&esp;“刚才先生特意交待今天天气热,没有胃口,晚餐时间会稍微延后一些。家里一切如常,请您放心。”
&esp;&esp;标准的说辞,比军人阅兵正步还标准。
&esp;&esp;……看来田中叔今天也被父亲下了封口的死命令,一个字不许对她透露。
&esp;&esp;梨央对此心知肚明。
&esp;&esp;她不吱声,轻手轻脚地把两袋关东煮放在桌上。
&esp;&esp;“回来的路上多打包了两份小食,请田中叔等会加热,五分钟后端去书房吧,”她柔和地嘱咐,“我已经吃过饭了,晚餐不用再麻烦厨房准备我那一份。”
&esp;&esp;“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esp;&esp;两个人背对背往相反的方向走。一个上楼去书房,一个下楼去厨房。走上几步台阶,梨央回头下望了一眼。在她脚底下,楼梯的阴影处,田中管家正悄悄掏出手帕擦额角的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