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笑了一声,叫来梁三泰,伺候着景华琰回到寝殿。
景华琰也不知道是真醉假醉,回到寝殿之后,竟是自己醒了,非要去洗漱更衣。
他一贯爱洁,不洗漱不肯入睡,姜云冉只得让梁三泰小心伺候,自己也去洗漱了。
等再回到寝殿,姜云冉就看到景华琰靠坐在拔步床上,脸颊绯红,闭眸不语。
他这个模样难得一见,竟是乖巧至极。
姜云冉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抚摸他英俊的脸颊。
“阿冉果然最喜欢我的脸。”
景华琰唇角上扬,慢条斯理说了一句。
姜云冉靠在他肩膀上,两个人相互偎依,一点都不觉得热。
“陛下真是脸皮厚,我可没说过喜欢。”
景华琰却低低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身,如同过往每一日那般。
他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
姜云冉自幼丧父,后来又丧母,自己一个人挣扎着长大,亲缘寡淡。
景华琰年少丧母,即便父亲还在,也无多少亲情,他们两人,其实是一样的。
从小就孤独,狠厉,不择手段。
他们两个的今天是自己拼了命争取出来的。
景华琰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姜云冉时,她那双炙热深邃的眼。
现在想来,他终于明白他因何会陷入那双眼眸之中,从此不可自拔。
因为那还是他最熟悉的眼神。
多少次揽镜自照,他在镜中所见,与姜云冉一模一样。
他们拥有一样的野心,一样的坚持,一样的破釜沉舟。
唯一不一样的是,姜云冉比他更心硬,也更倔强。
这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谁都没有说话,寂夜安静无言,但心却紧贴在一起。
过了许久,姜云冉轻笑一声:“安置吧?”
景华琰乖巧点头:“听阿冉的。”
这个深夜里,两个人都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明。
万寿之后,四月底之前,春闱的名次终于出来了。
卫新雅和卫新英以第一第二的成绩名列榜单之上,除此之外,还有数名玉京等地有名的年轻俊才位列其上。
这个结果,让景华琰非常满意。
五月初,殿试举行。
三日后,元徽六年的科举考试正式结束,各衙门前张贴皇榜,公示成绩。
一甲三人。
卫新雅为状元,卫新英为探花,一名已过而立之年的举人名列榜眼。
一般不会同族兄弟姐妹一起上一榜,但卫新雅和卫新英足够优秀,朝廷热议数日,最终还是以此定夺。
毕竟,规矩不能辱没人才。
春闱之后,就是鹿鸣宴。
卫新雅身穿朱紫官服,头戴团花冠,打马游街,风姿无限。
街道两边的女郎们眼含艳羡,年少的孩童们满脸期盼,眼眸中都是渴望。
有个圆脸的小姑娘拽着祖母的裙摆,仰头说:“阿奶,我也能这样吗?”
祖母看着卫新雅年轻的脸庞,满是皱纹的眼尾微微扬起。
她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让她看得更高更远。
“怎么不能?”
妇人声音温柔:“但你要努力,知道吗?”
卫新雅在热闹的街市上一路穿行,腰间的红绸手艺粗糙,上面绣着赤色竹子。
这是卫新雅唯一做过的女红,为了给三妹庆生,哄她开心。
后来这一条红绸,被三妹特地送还给她。
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但卫新雅此刻仿佛能看到她含笑的秀丽眉眼。
“阿姐,等你状元及第,就带着我一起看看这大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