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州,继续。”
蒋长州呼了口气,即便冷硬坚定如他,此刻也额头冒汗,脊背发寒。
“当年入宫之后,沈秧故意蛊惑宫女薛容,给了其引蝶之法,让其成为采女,因此薛采女被沈秧握有把柄,一直听其命令行事,”蒋长州顿了顿,道,“天佑三年,沈秧授意薛采女告知恭肃皇后沈家已经灭门真相,致使皇后小产。”
“后白院正被授意,在医治过程中动了手脚,导致恭肃皇后血崩,性命垂危,最终重病不治薨逝,一尸两命。”
这里面说的含糊,其实这一段过去,全部都有先帝的授意。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皆屏息凝神。
即便心中早有猜测,却都不敢言说,一个个面沉如水,仿佛心平气和。
景华琰没有让蒋长州继续开口。
从这里,他亲自说道:“我母后崩逝之后,你以为应该是你作为继后,然而事与愿违,如此艰难才摧毁了一个定国公沈家,先帝不可能再任由第二个沈家兴起。”
所以,最终的赢家,就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一场大戏的姚氏。
景华琰非常干脆,他道:“当年你小产,其实根本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先帝不愿让你在宫中势大,才让白院正在你的保胎药中做了手脚。”
听到这话,沈秧努力维持的沉稳表情绷不住了。
她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明明是我……”
“怎么不可能,先帝的秉性,你不是一早就知晓?毕竟,他可是你们沈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帝。”
沈秧倏然停住话头,她阴沉看向景华琰,一言不发。
景华琰淡淡道:“你以为白院正死在了诏狱之中?其实不然,这里就是他的证词,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人证。”
说着,他对梁三泰颔首,片刻后彭逾就搀扶着一名瘦弱女子慢慢进入花厅。
来人极为消瘦,几乎瘦成一把骨头,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似乎已经垂垂老矣。
在场众人都不认识她,唯有沈秧惊愕道:“你居然还活着?”
老妇人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双朦胧无神的眼眸。
两人明明同样年岁,可这名老妇人却已经行将就木,仿佛差了二十载年华。
“娘娘,”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奴婢还要感谢娘娘,留了奴婢一命。”
说到这里,她再也支撑不住,被彭逾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只这几步路,就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谁都没想到,早就被人遗忘,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广寒宫的王曼娘,居然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王栩诺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医者,她终究治好了王曼娘的疯症。
让她能清醒看到沈秧落败的这一日。
王曼娘看着沈秧,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释然。
“我疯癫多年,苟活至今,为的就是给自己讨回一个清白,”王曼娘说,“当年你不愿侍奉先帝,就逼迫我成为宫妃,后来又想用小产逃避嫌疑,命我给你下毒。”
王曼娘说着,慢慢流出眼泪。
“你肯定没想到,我最终没能下得去手,”王曼娘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个未出生的孩儿,可是你……还是小产了。”
沈秧自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到底还是被先帝摆了一道。
她可以自己舍弃骨肉,却不能容忍旁人谋害。
听到这里,沈秧怒不可遏:“你骗我,你骗我!”
王曼娘看着她癫狂失态,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终于为自己讨回了公道,洗清了冤屈。
“当年你给我的那一包毒药,我藏在了绯烟宫花坛之下,多年过去,若无人动过,便还留在原处。”
“那就是证据。”
王曼娘说到这里,精神耗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华琰让彭逾送她下去,好好照料,然后才看向眼睛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泪的沈秧。
“沈秧,早年的事就在这里有了了断,现在要说的,是元徽年间的事。”
沈秧呆愣愣坐在那,被厌弃之人算计的滋味,难受至极。
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输给了那个自私凉薄的废物。
她的痛苦,再无人能安慰。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把她的罪行一一揭露。
景华琰看向姜云冉,对她颔首。
后宫诸事,姜云冉烂熟于心。
姜云冉微微坐正身体,她道:“沈秧,去岁徐德妃被人下毒,真凶根本不是王栩诺,而是你,永福宫一切筹谋,皆有死士柔羽替你执行。”
“当时为了撇清嫌疑,所有过程都由梅辰君代劳,所以她也参与了对徐德妃下毒一事,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