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他身边只跟随了两个安国公派来保护他的士兵,三人根本不是那股匪寇的对手,只能仓皇逃跑。
也就是这次,最后眼见匪寇叽哩哇啦举着武器紧追不舍,身边的两个士兵为贾琏断后。
他至今犹记得那两个士兵鲜血飞溅,一个被割了头颅,一个拼死却数柄兵器齐头相加,死不瞑目的场景。
贾琏那时就胆气丧尽,狼狈后退腿软坐地,若非陈清远及时赶到,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之后更是每晚都会梦到那个场景,然后就是久久无法入眠。
第一次见血,第一次见死人。
江南剿匪那次不算。
那次,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根本没再战场,捉住小头目,也不过是人根本也是个弱鸡,而且小头目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彷徨下,比战五渣还战五渣。
但这次不同,鲜血飞溅到他脸上,还是别人为了自己而死流的血,死得如此惨烈,让他这个从来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一瞬间被击溃了。
睁开眼就是血色,他控制不住地去回忆那两个人死时的画面,自虐的感觉他们是在怨他的,是他以为自己在后方不会有事,是他要转了另一条路。
贾琏双手握拳敲击太阳穴,呜咽出声。
他甚至都没有去了解过这两人。
说是安国公派来保护他,但在贾琏眼中,却是在监视他,监视他不要逃跑。可现在
贾琏感觉整个人都是木的,游魂一般。
陈清远来看过他,也宽慰过他,但他走过那两个士兵的住所时,那里已经换了人。只剩下一些私人物品在军务官手中,等待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贾琏从军务官手中接过了两人的东西。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态度端正了许多,甚至主动去做事。给那些士兵念书信时,也不再觉得枯燥无味了。
亲手写下每一个人给家人寄送的信件,原先的浮躁渐渐沉淀,更能感受到那些士兵对家人的思念,以及报喜不报忧的心绪。
战场刀剑无眼,士兵们平日高强度地训练,只为了能活下来。
什么优雅、什么美酒、什么享受,在战场上,甚至比不过那一声嘶吼声,以及拼尽全力活下去的信念。
日子久了,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凭借着之前的军功,和后来几度在军务上调度的能力,他晋升正五品,手下也有了两个文书。
只是,他偶尔还会想到,那日小渔村的场景
这便是家里来信招他回家,他拒绝了的原因。而他,也不希望自己未出生的孩儿,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懦夫,是个逃兵!
于是,二十九,京都。
荣国府连发的几封加急信函,得到的回信却都是琏二爷今年不归的回复,上下算是明了了他们二爷的决心。
不说贾赦王熙凤如何失望,单老太太,情绪是有些复杂的。
那日,老太太之所以果断答应贾赦召回贾琏,是她老人家觉得,就算没她同意,贾琏那小子,估摸一遇到战事,就能自个儿偷跑回来?
那还不如提前把人召回,也能少个逃兵的罪名。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偏差。
这会子,老太太倒是有点担心贾琏的生命安全了。只是海疆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之下,老太太也只能让他老子贾赦多关注点,另外再派人送了一大车年货过去。
如此,转天,便到了祭祖的日子。
早早的,宁荣两府便有了动静,老太太一身朝服,领着一众诰命在身的女眷进宫朝贺,回归后便直接去了宗祠。
贾家的宗祠修得大气,此时正堂香火缭绕。
诸子弟已排列妥当,说要出家的贾敬便站在最前面,贾赦陪在一旁。倒是贾珍,朝贺回来就撑不住,悄无声息下去歇息,此时竟是连祭祖也没法出席。
老太太瞥了眼尤氏,见尤氏面上神情显而易见带了几分担忧,她自己心下也有几分疑惑。
因为后来,老太太回去仔细想了。贾珍在因果符停了后,人虽然虚弱,却是在渐渐康复。这便与jj说的因果符没有后遗症对上了。
那么,贾珍到底是因为什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还是说,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般思虑间,贾敬等着一众子弟已经完成祭礼。此时老太太领着女眷步入正堂,仪门外小厮开始传菜。
菜肴酒水依次从爷们处传递给槛内女眷,最后由老太太一一上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