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县衙里的衙役,他跑得急,差点儿摔下田埂。
“两位大人不好了,衙里来了两个人,和县令大人吵起来了,姜大人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姚十三急道,“可请过大夫?!”
衙役喘气着气,“请过了,但是那两人……我一两句话说不清,姚娘子您回去看看吧!”
双儿立刻握了下姐姐的手,“我和阿寻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姐姐和世子回去看看姜大人吧。”
姚十三不安地点点头。
回程的马车上,周从显看着她眼底的焦急。
她从前在京城时,就鲜少提起自己的兄长,更是未曾说过年少时的成长。
自己好像了解她,又不了解她。
“时窈,别急,姜兄虽然只是书生,但是身子骨并不孱弱。”
“这次,我同他一起勘探水域,相处的几日越敬佩。”
姚十三没有回应他,只是捏着自己的手指。
她小时的印象就只记得和兄长在一起。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母亲的样子,父亲十分严苛,不爱说话,哥哥若是懈怠学业,还会动辄打骂。
她好像从未被苛待过,只是在家中始终只有冷冷的寂静。
所以,她十分喜欢跟在哥哥的身后。
哥哥不仅会护着她,还会教她读书认字。
这一切都因为一场洪灾戛然而止。
父亲身体不好,哥哥生病,家中本就贫瘠,更是雪上加霜。
人牙子说她长得周正,可卖十两,比旁的小丫头贵了四两。
于是,她把自己卖了。
人命不值钱的时候,她用这十两换下了兄长和父亲喘息的机会。
两年后,父亲病亡,哥哥来信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丝的悲伤,只想到了“解脱”二字。
大概是从小听父亲说得太多了。
马车到了县衙。
正大堂里站着两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文质彬彬。
两人本来争吵着什么,却在看到姚十三的那一瞬。
两人都惊吓住了。
“她、她!——”
“是我在做梦吗,我怎么好像看、看见——”
周从显上前两步拦在她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看向姿态相护的周从显,“在下是孟老将军麾下的幕僚郭子彧。”
另一人抱拳,“郭方。”
“孟老将军。”周从显的视线从两人的身上掠过。
随后转身看向身后,“你先进去。”
姚十三警惕地看了眼郭姓二人,立即走向后衙。
姜兴尧已经醒过来了。
他安抚一脸担忧的妹妹,“别担心,我好着呢。”
“我不是吵架晕倒,是和周大人勘探水域,在外风餐露宿多日,往回赶的时候弄丢了仅剩的一点儿干粮,我们饿了近两日回来的。”
“这两人去年在京城就纠缠过我,好不容躲过去了,又找上门了,吵急了,一时上头就晕了,那两个疯子你莫理会。”
姚十三没好气地打了他的胳膊,“朝廷是没给你俸禄吗,丢了不知道买吗?”
“就算荒郊野外没有吃的,你们都进城了,不晓得先填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