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衙役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鞋底有少许的白色粉末,鞋面上也有点儿。
管事上前道,“东家在药房配了些能灭虫的药粉,洒在田埂边。”
这时,其他人又看向跌坐在地上的福叔。
倒在他身边的锄头上也有这样少许的药粉。
“呸,我看你家大郎忠厚老实,才拖娘家帮你家大郎想看,有你这样的公爹,日后女方还不知要吃多少亏!”
“我明儿就回去说明实情,免得日后女方被算计了,还说是我做的孽!”
人群中的大嫂脸都气红了,她才牵线促了一双婚,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福叔虽然计较难缠了些,但是对家里的孩子极好,家里在村里也算富足。
再加上大郎有金人也勤快,现在在县里的河道山帮工,一个月二两,是个好小伙,她这才答应牵线。
福叔一听立刻爬了起来,“弟妹,都是我的错,和大郎无关!他一切都不知!”
他的脸色都白了,大郎性子本就沉闷,好不容易想看到他喜欢的姑娘。
现在却因为他的贪念,坏了孩子的姻缘!
他立刻看向姚十三,“东家娘子,是我鬼迷了心窍,我家大郎好不容易快要成亲了,求您宽恕!”
双儿已经见过太多次他的嘴脸,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欺骗讹诈的时候想过你儿子吗,现在才来求,是不是太迟了!”
福叔没有见过姚十三几次,但是知道当家做主的是她。
他一咬牙立刻跪下,“东家娘子,求您饶恕我这一回,我愿意归还上次的九两。”
“我要是被抓进大牢,大郎的婚事就真的完了!”
石捕头有些不忍,他和有金的年岁相当,福叔为人欠妥,但是有金却是个忠厚之人。
上次在河道遇上,还一脸喜气地同他说,立冬就要成婚,还请他喝喜酒。
“姚娘子,他既然愿意归还钱银,就饶恕他吧。”
福叔立刻磕了一个头,一脸的哀恸之色。
“我家大郎忠厚老实,各位乡亲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和石娃是前后月生的,石娃的孩子都三个了,我家大郎才要成婚,求大家伙儿帮大郎求求情。”
一旁已经动了恻隐之心的农户也开始替他说话。
“是啊,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家婚事在即,东家娘子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是啊是啊,福叔是爱贪些小便宜,但是他家大郎为人本分,结亲不易,东家娘子就放过他吧。”
“东家娘子本就良善,怕也是不愿意看着一对快要成婚的小夫妻分离吧。”
福叔见大家现在都在帮他说话,立刻使劲儿点头。
姚十三的眸色微沉。
她看着周围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们。
没有人是恶人,但是都站在高点审判她。
一场原本是福叔贪念所至的错事,现在却因为他儿子快要成亲了,怕女方家退婚,就逼着她原谅?
这是什么歪道理!
他的儿子成婚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冷哼了一声,“做错事的是他,要相告女方的是她。”
她先是指向福叔,随后指向那个说明日要回娘家相告的大嫂。
“你们都不愿承担拆散别人婚事的后果,就要推脱到我的身上?”
“我的租田,他的贪念造成了我的损失,到头来,还要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在京城时,她要承受宋积云的嫉妒与杀心,还要成为周宋之争的拙劣借口。
只因为,她无权无势,无力挣扎。
现在到了定县,还要承受他们作恶的后果。
人善被人欺。
福叔看了姚十三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喃喃。
“东家娘子做这么大的买卖,九两不过是您指头缝里漏的一点儿茶水钱,莫不是连这么点儿肚量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