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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esp;&esp;但这一觉却睡得却不算安生。

&esp;&esp;先是看到一片纯白，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的天地，随后便听到嘈杂的喊声，有欣喜、有急切、还有压抑在喉中的低吼。

&esp;&esp;这是什么地方？

&esp;&esp;秦以慈的意识格外清醒，摸着白光向前探了一会儿后，她面前才豁然开朗。

&esp;&esp;迎面来的，是一个喜笑颜开的婆子，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边走边冲外头喊着：“生啦！生啦！是个干净俊逸的小公子呢！”

&esp;&esp;她穿过秦以慈的身体，往屋外走去。

&esp;&esp;打开门后，屋外站着的竟是早已逝世的卫老爷子，这时的他头发还未完全花白，成一派鲜艳的少年色。

&esp;&esp;秦以慈诧异一瞬后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来，看这模样正是老夫人的屋子。

&esp;&esp;这陈设按照卫老爷子的要求是半点都不变的，秦以慈操持家务以来也时不时来这屋子里查看一番，故而认得十分迅速。

&esp;&esp;老夫人是卫续的生母，是在生产卫续时难产而死的。

&esp;&esp;秦以慈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碰不到屋内物什后转头看向屋外，卫老爷子正抱着刚刚出生的卫续笑得开心，不停出声逗弄着他。

&esp;&esp;秦以慈心下一沉，应该很快就要出事了。

&esp;&esp;果然，下一瞬便听到屋内丫鬟一阵惊呼，“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来人啊，来人啊！”

&esp;&esp;闻言，屋外的卫老爷子立刻将怀中的卫续顺手交给身边的一个小厮，提着衣摆奔进屋中。

&esp;&esp;他伏在老夫人身边，急切地叫着：“阿元，怎么了阿元？”他顾不上回头，将空着的手在身后乱摆，“快，快去请大夫！”

&esp;&esp;屋内的丫鬟急急忙忙往外跑，产婆在卫老爷子的注视下端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esp;&esp;秦以慈惊讶人身体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来。

&esp;&esp;她往前走了一段，听老夫人声音虚浮：“相公，好疼、好累……”

&esp;&esp;卫老爷子布满茧子的手在她额上轻轻抚摸着，“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我在，阿元我在。”

&esp;&esp;老夫人双眼微阖，唇色发白：“好冷，相公我想要火炉。”

&esp;&esp;“好好好，火炉，来人把火炉拿过来！”

&esp;&esp;卫老爷子一边指挥着下人，一边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别怕，很快的，别怕，很快的……”

&esp;&esp;可是，老夫人没有等到大夫，甚至连火炉都没有等到，就这样在卫老爷子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失去了气息。

&esp;&esp;卫老爷子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妻子紧闭的双眸和安详的睡颜，良久才发出一声嘶吼。

&esp;&esp;下人们都静静看着卫老爷子痛哭，还有几个平日里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也在偷偷抹着眼泪。

&esp;&esp;等卫老爷子的哭声渐小，那抱着卫续的小厮从门外探入，左右看了看后缓缓走上前来。

&esp;&esp;他对卫老爷子说：“老爷，节哀。还是看看小少爷吧。”

&esp;&esp;说着，他把怀中已经安睡的卫续递上前。

&esp;&esp;刚刚出生的卫续还没有之后的病态，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圆乎乎的小脸看着就像让人揉一把。

&esp;&esp;卫老爷子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慢吞吞地接过小厮怀中的卫续，感受着这团陌生的温度。

&esp;&esp;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孩子。他还是温热的，可他的母亲却已经变得冰冷僵硬。

&esp;&esp;他此刻正安稳睡着，竟是不知自己已没有了母亲。

&esp;&esp;秦以慈不忍再看卫老爷子这张痛不欲生的脸，只能转过身，却对上了老夫人安详的睡颜。

&esp;&esp;她情不自禁伸出手，目光在那张和卫续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留恋许久。

&esp;&esp;那日卫续咽气的时候，也是这样了无生气的一张脸。

&esp;&esp;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最好没什么坏心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esp;&esp;她静静坐在床边，思索自己为何会做一个这样的梦。

&esp;&esp;卫老爷子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眼中的悲恸也渐渐转化成一片冰冷和怨气。

&esp;&esp;忽然，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得高举，将卫续悬在半空。

&esp;&esp;屋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身边的小厮更是立刻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阻拦：“老爷，老爷您冷静一些……”

&esp;&esp;秦以慈也被这阵惊呼给拉回思绪，转而看向一旁眼含热泪的卫老爷子。

&esp;&esp;他应该是想要将卫续摔下去的。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孩子，夺走了他妻子的生命。

&esp;&esp;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用这个孩子的命来换回他的妻子。

&esp;&esp;举了半晌，他终究没有狠下心来。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