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向五条家和夏油家求助无果之后,乳母又登门找了往日素有来往的一些亲族好友,盼望他们能向梓姬施以援手。
&esp;&esp;结果这些人也全都是些明哲保身的人。
&esp;&esp;得知梓姬和五条大人之间不和之后,他们也都自发断了和梓姬的来往。
&esp;&esp;顶多只是对乳母口头上说些关心宽慰的话,可真正愿意作出行动帮助梓姬的,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esp;&esp;毕竟没有人想要得罪五条家。
&esp;&esp;当梓姬与五条家交好时,人人阿谀奉承;当梓姬与五条家交恶时,人人避之不及。
&esp;&esp;梓姬这一身荣辱,全都仰仗五条家,难怪梓姬曾感叹自己宛如攀附五条的菟丝花,所以从来不敢向五条表露过心迹。
&esp;&esp;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乳母奔波劳累了一下午,却全都是白费功夫,心灰意冷之际,却看到梓姬房中,燃起了许多蜡烛,明亮得如同白昼,有人影在里面走动。
&esp;&esp;乳母大惊,赶忙上前拉开了几帐。
&esp;&esp;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梓姬病榻旁。
&esp;&esp;那人竟是多日不见的五条大人。
&esp;&esp;今天早上,在五条本家遇到的五条家家仆,即使是知道梓姬病得奄奄一息,也依旧是态度冷漠地将她赶了出去。
&esp;&esp;而现在,在这里看到的五条大人,眉间紧锁,似乎是在为梓姬的病忧心忡忡。
&esp;&esp;这让乳母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但她已经无暇去想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esp;&esp;心里只是一心感激出现在这里的五条大人。
&esp;&esp;
&esp;&esp;冬夜里细密的白雪落下,落在院子里寂静无声。
&esp;&esp;来自各地的名医圣手,在梓姬的房间中出入,各自施展毕生所学,又挥金如土般,用上了许多罕见的珍稀药材。
&esp;&esp;只要熬过这个夜晚,梓姬的性命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esp;&esp;这个夜晚太过漫长了。
&esp;&esp;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收敛着手下的动作,不敢作声。
&esp;&esp;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五条,往日里高傲不可一世,对一切事物冷眼旁观的六眼神子,抱紧着怀中的人。
&esp;&esp;抱着梓姬的手颤抖着,指尖用力得发白,与之相对,脸上的表情却温柔至极,雪睫低垂,半张脸掩盖在梓姬的头顶发间,像是承诺,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
&esp;&esp;&ot;···我等了你这么多个日夜···现在只要求你等我一个晚上,不过分吧····&ot;
&esp;&esp;&ot;···不可以离开,不会让你离开的。&ot;
&esp;&esp;等了许久,怀中的人一直没有回应他,仍旧是高热难退,呼吸微弱。
&esp;&esp;明明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却莫名让人觉得,拥有能支配世界的力量,高高在上,被众人膜拜的最强术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
&esp;&esp;在卑微祈求着什么。
&esp;&esp;没有人敢去细想那是什么原因。
&esp;&esp;他不眠不休等了一个晚上,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等到太阳高悬空中,又等到夕阳西下。
&esp;&esp;满屋的烛台凝结了层层堆叠的烛泪,地上摆满的是各种来不及收拾的医术和药材。
&esp;&esp;在这凌乱的摆设当中,五条半抱着梓姬,坐在床榻上。
&esp;&esp;全然忘了平日里的礼数。
&esp;&esp;近乎扭曲的黑暗情绪蔓延。
&esp;&esp;他不许旁人随意进入这个房间。
&esp;&esp;几乎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但是怀里的人仍然没有醒来。
&esp;&esp;那是以为付出就会有转机的荒唐,是埋藏心底不敢表露的隐晦希冀,是百般试探后的徒劳无功,是明明痛苦不堪仍选择沉沦的可笑执念,也是无计可施的万念俱灰。
&esp;&esp;远处的寺庙响起了暮鼓,一声比一声沉重,声声都在追魂催命。
&esp;&esp;不过···还是有最后一个方法的。
&esp;&esp;在极致的绝望中,那个牵动了他所有情绪,唯一能将他自深渊中救赎的人终于转醒。
&esp;&esp;巨大的喜悦冲击而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快得想要跳出胸腔。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者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失而复得的这一刻更重要。
&esp;&esp;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劫后余生。
&esp;&esp;强忍眼内翻涌的热意,他勉强维持着平静地声音。
&esp;&esp;&ot;你总算醒来了。&ot;
&esp;&esp;&ot;···水。&ot;
&esp;&esp;五条将放在一旁的枕头堆叠起来,让梓姬半卧着,然后走到门口,唤来了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