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们在高台上唱歌。
&esp;&esp;所有人身着浴衣,悠哉游哉摇着扇子,围绕着高台边走边跳舞。
&esp;&esp;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夜幕降临。
&esp;&esp;晚上期待的时间终于到了,鼓点敲响,弦琴弹起,和歌歌手一展歌喉。所有人都围着高台跳舞,就连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混入其中。
&esp;&esp;他们唱啊,跳啊。
&esp;&esp;燃烧着的长明灯是为了迎接亡魂回归,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记得那些已经逝去的亡魂。
&esp;&esp;所有人都要朝前看。所以所有人都很开心。
&esp;&esp;菜菜子自己虽然是孤儿,与父母素未谋面,在盘星教长大,她还年轻,身边的人也和她同样年轻。
&esp;&esp;他们还没经历过生老病死,没经历过阴阳相隔。他们还没有需要祭奠的人。
&esp;&esp;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指着对方那不很熟练的步伐,笑闹得人仰马翻。
&esp;&esp;一时间天旋地转,灯光摇曳成一道道彩线,所有人在这一刻共同分享着喜悦。
&esp;&esp;实在是太好玩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甚至下次还想再来。
&esp;&esp;盂兰盆节是个多么令人开心的日子啊。
&esp;&esp;万家灯火点起,通宵达旦家门大开,案桌供奉着贡品,线香烟气缭绕,迎接阴阳相隔的亡魂再聚。
&esp;&esp;盘星教所有人不信神佛,不敬天地,只把夏油大人的话当作最高教义。所以即使外面盂兰盆祭搞得沸沸扬扬十分热闹,盘星教一切仍旧一如往常。
&esp;&esp;菜菜子和美美子,疯玩够了,午夜时分像做贼似的偷溜盘星教。
&esp;&esp;她们以前就因为晚归便受到了夏油大人隐约委婉的责备。
&esp;&esp;担心着今天也会被夏油大人发现,但是那天夏油大人不知所踪。
&esp;&esp;美美子很开心,以为她们瞒天过海成功了,只有菜菜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esp;&esp;盘星教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渺然寂寥的感觉油然而生。
&esp;&esp;菜菜子玩闹的心散去了一半,她担心夏油大人有什么事,所以让美美子先去歇息,她独自寻找着夏油大人。
&esp;&esp;那天盘星教是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想来是夏油大人屏退了所有人。然后菜菜子终于远远瞧见了。
&esp;&esp;夜深人静的时候,夏油大人就站在那个他此前一直抗拒着不肯进入的庭院。
&esp;&esp;一身黑色袈裟,站在那颗异色冬青树下,无尽紫色花海的中心。
&esp;&esp;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夏油大人黑色的头发全部沾湿了,雨水自苍白的脸上滑落,浑身湿透。
&esp;&esp;菜菜子连忙打伞赶了过去,问夏油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下雨了,快回去吧。
&esp;&esp;但是夏油大人身上带着酒气。
&esp;&esp;夏油大人居然喝酒了。眼下隐约有些乌青,一脸疲惫。夏油大人几乎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过这般模样,简直是失魂落魄。
&esp;&esp;夏油大人仿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愣愣地喃喃自语,&ot;已经六百年了啊。&ot;
&esp;&esp;菜菜子追随着夏油大人的视线,看向那颗蜿蜒着枝杈向上,几乎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菜菜子知道这株冬青有多么难得,远远看去如同一层白色的云雾萦绕在枝头。
&esp;&esp;像雾也像雪。
&esp;&esp;夏油杰像是掩饰般,嘴角勉强扬起了弧线笑着,“这颗树已经六百年了。”
&esp;&esp;菜菜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菜菜子想拉着夏油大人进屋,不要再待在室外了,却不小心触碰到夏油大人的手,触手冰凉。
&esp;&esp;盂兰盆节,鬼门大开,生人点起长明灯祈求亡魂回归。
&esp;&esp;她好像隐约知道,为什么夏油大人长久以来总是一身黑色袈裟了。
&esp;&esp;&ot;&ot;菜菜子想要说些什么,她知道恐怕再也不会有什么时候,能比这一刻更能接触到夏油大人的内心了。
&esp;&esp;但是张开口,她不知道要问什么。
&esp;&esp;她不懂的夏油大人为什么一脸倦容,哀伤,还带着一身酒气颓然站在这里。
&esp;&esp;她不知道夏油杰大人那些过往,那些缘由。
&esp;&esp;她也不敢开口。
&esp;&esp;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夏油大人还是对着菜菜子露出安慰似的笑容,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esp;&esp;菜菜子那才明白,那是夏油大人不允许他人参与的过往。
&esp;&esp;菜菜子边走边回头,远远望着那道站在树下的被雨淋湿的身影,菜菜子发现她好像从来没真正懂得夏油大人。
&esp;&esp;
&esp;&esp;夏油大人其实厌恶这个世界,尤其厌恶那些对咒术一窍不通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