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是当真厉害,当年姑母接她入宫的事虽闹得不大,但稍稍了解些内情的人都知道原因,可这么些年人前人后,嘴里无不念叨着对她的关心,做足了慈母的姿态。
&esp;&esp;碍眼又恶心。
&esp;&esp;萧芫冷道:“这是萧正清给你的?”
&esp;&esp;不知不觉,李晁另一只手也撑到了御案上,将她圈在了怀中。
&esp;&esp;却隔了些距离,不曾过多接触,萧芫并未察觉。
&esp;&esp;只听他的声音似乎更近,几乎贴到了耳郭,“你不乐意,明日我便随意寻个托词还回去。”
&esp;&esp;萧芫摇头,清浅垂眸,似是有些委屈,“若这回拒了,不又给了她说辞,让她在外头明褒暗贬地说我不孝,连父母都不认。”
&esp;&esp;这倒是真的,甚至前世有一回被她亲耳听到,她没忍住,当场就上去指着平婉的鼻子骂,结果被指指点点不说,回来还自个儿郁郁了许久。
&esp;&esp;而今想来,真是蠢。
&esp;&esp;多半平婉知道她在,才故意这般说,目的就是激怒她,这么一来,正好验证了她不孝的罪名。
&esp;&esp;这一次,她干脆将计就计。
&esp;&esp;不是爱演戏吗,那便让她们演个够。她偏不给落话柄的机会。
&esp;&esp;萧芫要将拜帖拿起,他却没松手,侧过头看着她,语气霸道,“你若不愿,我让他们盯着,看谁敢闲言碎语。”
&esp;&esp;萧芫咬了下唇,鼓腮,“使人去盯妇人之间私底下的话,也太浪费了些。”
&esp;&esp;他深深凝视着她,指腹轻扫她靥边的粉红,喉间滚着低沉的字句。
&esp;&esp;“不浪费。”
&esp;&esp;简简单单三个字,震荡在胸膛间,带着他欲给出去的所有。
&esp;&esp;萧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珍视,她像是他世界的中心,占满了一整个幽沉的瞳孔。
&esp;&esp;又像被他囊括,圈在了他亲手垒起的四方高墙。
&esp;&esp;细腰如折柳,被他轻松把住,萧芫身子一颤,腿有些发软。
&esp;&esp;他倾身,迎向她。
&esp;&esp;萧芫眼睫轻颤,眨动似扑朔的蝴蝶,素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不安地捏皱衣襟。
&esp;&esp;“芫儿。”
&esp;&esp;呼唤似遥远的祝祷,撞入心扉,勾魂摄魄。
&esp;&esp;“这是何物?”
&esp;&esp;修长的指节勾出一串佛珠,一下将她带回了那个花瓣纷飞的佛殿。
&esp;&esp;那时,她与僧人道,
&esp;&esp;望他余生,平安顺遂。
&esp;&esp;她的生命乏善可陈,前世今生最深的爱恨纠葛里,都是他的身影。
&esp;&esp;从幼时开始,他们便一同在姑母的羽翼下成长,捉弄、争吵、嬉闹……
&esp;&esp;他严肃古板、天生帝才,是姑母最大的骄傲,却总会因她不听话的抗争气结,除了朝政,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是最多的。
&esp;&esp;年年岁岁,如山笼罩,她不驯的本性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等到他再也不管她,不见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反抗的终点,盼着的,是他无条件的宽宏与包容。
&esp;&esp;失去姑母后,再被他丢下,她就好像被根茎抛下的枝叶,流落荒野枯漠,还未盛开,便被流沙淹没。
&esp;&esp;再寻不见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