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生性严谨,从不做这样空中楼阁般的假设,金口玉言,他必须得对出口的每一个字负责。
&esp;&esp;反手握住她,语气斩钉截铁:“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esp;&esp;萧芫手指失力垂下,忽自嘲般笑了一声,“你也不知,是不是?”
&esp;&esp;她红着眼睛看向他:“便当是我的一个噩梦,你哄哄我,不行吗?”
&esp;&esp;雨倏然自天幕坠下,打在油纸伞上。
&esp;&esp;初夏总是这般,忽晴忽雨,像小孩儿的脾气一样起伏不定。
&esp;&esp;萧芫咬着唇,眼睛也下起了雨,她竭力克制着。
&esp;&esp;“李晁,你以前捉弄我的时候,说的难道也全是真的吗,为什么总在这样的时候,你一个不确定的字都不愿意多说?”
&esp;&esp;朝堂的事也是,承诺也是。
&esp;&esp;明明是他答应她的,就因为不曾尘埃落地,她还要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esp;&esp;李晁气息一瞬乱了,胸口发闷。
&esp;&esp;他受不了她这样看着他,这般说他。
&esp;&esp;伸手,一下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芫儿,断不会的,我不可能娶旁人,你别这样说。”
&esp;&esp;最后近乎乞求。
&esp;&esp;雨声密密实实,这样的时候,他还不忘为她撑伞。
&esp;&esp;萧芫由他抱着,紧得有些痛。
&esp;&esp;得知了答案,本该开心放松的,她却觉得有些空空荡荡。
&esp;&esp;近乎残忍地继续道:“为了权势呢?若你不娶,朝局便稳定不了。”
&esp;&esp;李晁身子僵住,像被一寸寸冻结。
&esp;&esp;他松开,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esp;&esp;心似刀割:“萧芫,你究竟什么意思,做这样的假设,是根本不想嫁吗?你分明知道,如今朝局如何,更何况,就算动荡,那也有母后!”
&esp;&esp;“若没有姑母呢?”萧芫后退一步,气息颤抖,声音带出了哭腔。
&esp;&esp;伞边缘滴下的水珠很快湿了裙裾,冰凉地向下坠,再向下,无休无止。
&esp;&esp;残忍
&esp;&esp;雨越来越大,织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网,水汽蒸腾、缭绕,晕湿了视线,湿漉漉地贴在心扉,洇开的清寒侵肌透骨。
&esp;&esp;好似模糊了时空,她抓住了本不该抓的救命稻草,注定只能扑空。
&esp;&esp;李晁被她的话压得微屈了龙脊,浑身紧绷才足以对抗,却疼得指稍不自主地发颤。
&esp;&esp;万分艰难地喘了口气,一切沉稳荡然无存,一字一顿:“没有你,没有母后,萧芫,你好生残忍。”
&esp;&esp;“萧若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世上最清楚的只有我与母后,你拿她作比定要我答,又把我看作什么?”
&esp;&esp;萧芫猝然闭眼,面色泛白。
&esp;&esp;心敏感到极致,开始生出钝钝的麻木。
&esp;&esp;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冷漠到冰凉,像锋利的刺。
&esp;&esp;“姑母不在,朝局自然不稳,萧正清虽不是个好父亲、好郎婿,为臣却足智多谋勇于开拓,是不可或缺的肱骨栋梁之能臣。
&esp;&esp;这样一个文臣之首,天下学子的楷模,要拉拢他,难道不需许下这萧氏的下一个百年吗?”
&esp;&esp;字字句句掏空身体,拿出灵魂,直到让最隐秘的角落触到天光,被点燃,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