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晁穷尽所有,却好像也只能这样说,每一个字,都是难以估量的沉重。
&esp;&esp;但在萧芫耳中,这样的话太轻,太像敷衍了。
&esp;&esp;或者,本身就是敷衍。
&esp;&esp;她红了眼眶,委屈得看着他,“你又觉得我不懂了是吗?你们怎么总是这样呢。”
&esp;&esp;“姑母也说,若非我掌内宫事,她不会让我知晓。我从前不懂事,但不会一辈子不懂,你们连告诉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懂,从何处懂啊?”
&esp;&esp;她庆幸过自己前世什么都不知,天真地去哄姑母开心。可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当真好受吗。
&esp;&esp;怎么可能好受呢。
&esp;&esp;倔强咬牙:“你不是问我为何不提前与你说吗?”
&esp;&esp;“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不知事情最后会是什么模样,不知你是支持还是阻止,不知道,你会不会违背我的意愿,去告诉姑母。
&esp;&esp;哪怕只是万一,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没有意义!”
&esp;&esp;不远处蟠凤烛台上的灯芯燃久了,啪地炸了一声,烛光剧烈晃动,带动迭起到发痛的心澜。
&esp;&esp;李晁觉得自己一瞬,从她话语里的高高浪尖重重跌下,差一丝,粉身碎骨。
&esp;&esp;乐子
&esp;&esp;萧芫望着他的模样,咬唇,唇瓣有些发颤。
&esp;&esp;她原不想提的,过去便过去了,可他突然问她,她实在忍不住。
&esp;&esp;她从中设计,让这件事入了大理寺掌控,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esp;&esp;事先不说,是她不知如何说,也害怕说。
&esp;&esp;除了性命,她根本不知王夫人能影响到姑母的究竟是什么,只能提前让他将人单独分出来,可最后,这反而方便了王夫人入宫面见姑母。
&esp;&esp;他没有做错,是她苛责。
&esp;&esp;为了前世苛责。
&esp;&esp;一室馨香暖溺,尚残留着适才交缠的余韵,可他与她之间,却悄然隔了一道冰川。
&esp;&esp;李晁心中,寒流与灼烫交织,将五脏六腑绞成一团,一瞬觉得自己仿佛被冻得浑身发僵,可一瞬,心火不休地煎熬着,熬出陈杂的五味。
&esp;&esp;一会儿轻描淡写地不足一提,一会儿又重逾泰山,撕扯着,想将他扯做两半。
&esp;&esp;他重重闭目。
&esp;&esp;声线低沉,掷地有声:“芫儿,我不会的。我永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之事。”
&esp;&esp;萧芫抿唇,眼前忽然模糊,低头,泪砸下去,砸出两朵斑驳的湿痕。
&esp;&esp;忽然恨自己不知为何的懦弱与惧怕。
&esp;&esp;龙涎香贴近过来,一个很轻的拥抱。萧芫僵着身子,没有动。
&esp;&esp;“芫儿,你何时,能更信我一些呢?”
&esp;&esp;泪不断地落下来,湿了他的肩。
&esp;&esp;“那你呢,你们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当做孩子啊?”
&esp;&esp;前世后来,她不知有多恨,恨自己没能保护姑母。
&esp;&esp;姑母将她当做孩子哄,那他呢?
&esp;&esp;哄到后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连重生,都得自己一点一点去寻找前世的答案。
&esp;&esp;这么没用。
&esp;&esp;是不是前世她有用一些,听话一些,他们就不会什么都不告诉她。
&esp;&esp;“没有,芫儿,没有。”
&esp;&esp;他捧着她的脸抹泪,“没有把你当做孩子,以后,什么都告诉你,不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