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捷报
&esp;&esp;“芫儿,芫儿。”
&esp;&esp;“芫儿,已三日了。你个小酒鬼,若再不醒,予便永远不许你饮酒。”
&esp;&esp;……
&esp;&esp;“芫儿,莫怕,姑母在呢。”
&esp;&esp;姑母……是姑母啊。
&esp;&esp;她好像哭了,哭得好厉害,几乎喘不过气。
&esp;&esp;哭了好久好久。
&esp;&esp;明月夜色,渐染金辉,意识挣扎着浮起时,晨晖斜映入床前,就好像每一个寻常的日子。
&esp;&esp;仿佛她没有昏睡,只是单纯地过了一夜,在清晨醒来。
&esp;&esp;只是身体里好像被抽走了什么,她静静地睁开眼眸,却望不进色彩。
&esp;&esp;荒芜从记忆里绵延入骨血,一切都死气沉沉。
&esp;&esp;【……你还相信他,这么快就忘了?】
&esp;&esp;是啊……
&esp;&esp;原来,是她忘了。
&esp;&esp;忘了前世对他歇斯底里的哭求,忘了他骗她,带她出去,又重新将她关起来。
&esp;&esp;忘了所有毫无尊严的丑态。
&esp;&esp;前世她临死时,竟还想着往日的骄傲与张扬不能一丁点儿都不剩,不能碎了脊骨,要好好的、体面地去见姑母。
&esp;&esp;可原来,她的脊骨,何止碎了一地呢。
&esp;&esp;已不是姑母会认不到,而是她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
&esp;&esp;每一个画面,每一声哀求,都那么清晰,比昨日还要清晰。
&esp;&esp;清楚得让她成了口枯井,五内空空,眸中只剩下干涩。
&esp;&esp;都已那般了。
&esp;&esp;在搬宫之前,就已那般了。
&esp;&esp;那她前世最后那几年里,一次次地使人去御前,又算什么呢。
&esp;&esp;他会不会在心里奇怪,她怎么能做到这么坚持不懈地,自取其辱。
&esp;&esp;而她在那一方小小的院落里,只记得姑母薨逝,她搬了宫,他唯一让人告诉她的,就是姑母积劳成疾,因病而逝。
&esp;&esp;她不愿被禁锢一隅,想去灵前陪着姑母,在院中跪得昏了过去,他也始终不曾出现。
&esp;&esp;于是她的脑海里,一个意气风发与她吵吵闹闹的少年郎,很突兀地,便成了漫天风雪里祭台上冷漠的背影,成了高大威武的盛世君王。
&esp;&esp;于是她心心念念地想知道为什么,想见他一面,一直一直地,想去寻求一个答案。
&esp;&esp;一个旁人口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全然相信的答案。
&esp;&esp;那些青梅竹马相伴十几载、占据她整个生命的情感与希冀,总要他亲口说出,才能被彻底欺灭。
&esp;&esp;可原来,这个答案,他早就亲口告诉她了。
&esp;&esp;她怎么,这么像一个笑话呢。
&esp;&esp;萧芫笑着,无声地大笑,笑自己,也笑这命运。
&esp;&esp;更笑这作弄人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