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苏列更是内心惶惶,面圣时是不允许遮掩面容的,也从未有人如此面圣过。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都没发话,他们下面的人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么没眼力见的上前说什么规矩。
&esp;&esp;再说这全天下的规矩都是陛下定的,陛下就是最大的规矩。
&esp;&esp;但这女子说话实在大胆,纳为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句大实话,这天底下又有哪样东西不属于陛下?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esp;&esp;空气寂静了良久,皇帝凝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
&esp;&esp;女子神色坦然,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睥睨,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之处。祁淮久坐高位,自然能看出这种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这是极大的权势才能养出来的底气。
&esp;&esp;寒风吹过,长宁像是没发现空气凝滞般地看向祁淮,她笑了笑:“今日巧遇,希望没扰了贵人兴致,这佛寺本是清静之地,我就不再叨扰贵人礼佛的诚心了,就此拜别。”
&esp;&esp;说罢,便侧身越过祁淮,下了亭台。
&esp;&esp;被留下阁楼上的苏列简直瞠目结舌,这世上竟然有人胆敢先陛下一步,将陛下留在身后?
&esp;&esp;就连祁淮似乎也是愣了一下,他随即勾了勾唇。过了一会儿,他往前走了两步,颇有些玩味儿的吩咐道:“天寒,派人送件披风过去。”
&esp;&esp;这玄云寺只有皇帝的衣物,送谁的披风过去,简直不言而喻。
&esp;&esp;苏列抬手招过一个内侍,侧耳吩咐下去。
&esp;&esp;内侍刚走,苏列就听见陛下嗓音在阁楼上响起。
&esp;&esp;“这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
&esp;&esp;皇帝嗓音淡淡,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esp;&esp;他来玄云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从未见过这姑娘,她就像是山间的精灵,陡然出现在这竹林之间,转瞬又消失了。
&esp;&esp;苏列哪里知道这女子的来路,他瞧着陛下的神色,试探地问道:“陛下可要派人去查?”
&esp;&esp;起初他以为这女子是知晓陛下的身份,所以故意在此处奏萧,吸引陛下的注意,但刚刚那一出……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esp;&esp;若是知晓陛下的身份,那位姑娘说话会如此大胆吗?况且若是如此,她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才对。
&esp;&esp;苏列按下心中思绪,不管如何,若是陛下真的被挑起了兴趣,无论她是故意也罢,偶遇也好,都是这位姑娘的福分了。
&esp;&esp;祁淮走到楼阁中间,抬手拿起石椅上的东西,他指腹轻抚而过,淡声道:“不必。”
&esp;&esp;苏列一怔,没料到帝王会是这个回答。
&esp;&esp;祁淮不轻不重地瞧了他一眼:“怎么?”
&esp;&esp;帝王毫无情绪的短短两个字,苏列却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奴才万万不敢揣测圣意。”
&esp;&esp;“起来吧。”祁淮背手走到亭台倚栏处,看着山下京都的屋舍。
&esp;&esp;苏列没懂陛下此番是什么意思,他在陛下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越是战战兢兢。
&esp;&esp;君心难测,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esp;&esp;得了陛下的口谕,他颤颤巍巍起身,抬首时,却瞧见陛下手中握着一根白玉簪,玉的色泽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地温润瑕白,就连他一个不懂玉的人也能知晓,这玉簪子应是珍品。
&esp;&esp;只是——陛下手中何时多了一件女子饰物?
&esp;&esp;披风名节?我要那东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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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另一侧,内侍终于在道路的尽头追上了长宁。
&esp;&esp;听闻来意,新露眼睛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披风一看就是男子的,自家主子怎么可能随意穿一件外男的披风呢!
&esp;&esp;她刚想替自家主子拒绝,长宁却开口了:“新露,收下吧。”
&esp;&esp;新露转头看向长宁:“主子??”
&esp;&esp;长宁看了她一眼,新露只得按下心中纷乱思绪,伸手接过。
&esp;&esp;长宁对着内侍笑了笑:“多谢。”
&esp;&esp;内侍哪敢受长宁这一声谢,连忙躲开,道:“贵人这是折煞我们了。”
&esp;&esp;新露瞧着那送衣服的人走了之后,才开口:“主子为何要收下?这若是被旁人知晓,是要坏了主子的名节的!”
&esp;&esp;长宁神色淡淡,“名节?我要那东西做什么?”
&esp;&esp;新露不可置信:“主子!”
&esp;&esp;长宁不欲多解释,只道:“我不穿,回去收好就是。”
&esp;&esp;新露这才跟着长宁往厢房走去,边走还边小声嘀咕。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