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华的声音带着追忆:
“我把她救上岸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浑身冰冷。更奇怪的是,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叙述渐渐清晰起来:“她无处可去,我只能拜托关系亲近的阿姨照顾。有人说我多管闲事,甚至觉得她来历不明,恐生事端。”
苏承华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甜蜜的笑意,
“但我也不知怎的,就是放不下她。”
“她虽然失忆,却非常聪慧,学东西极快,性情也温柔坚韧。朝夕相处间……”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限的柔情,
“我对她一见倾心,在相处后更是情根深种。她也,慢慢接受了我。”
“后来呢?”
苏月棠没想到两人的过往竟如此传奇,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们结婚了,第二年就有了你。”
苏承华看向女儿,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怀念,
“那段日子,无论外界如何动荡,但我们真的很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
苏承华的声音骤然变得沙哑而痛苦,
“在你不到两周岁的时候,她生了一场重病。病势汹汹,来得毫无征兆。虽然已经找了南省最好的医生,但还是,没能留住她……”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再回忆那锥心刺骨的绝望时刻,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苏承华沉重的呼吸声。
苏月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父亲虽然没说,但她能够想象,当时两人结婚有多艰难。
一个留洋归来的红色资本家之子,要娶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成谜的女子,在当时的环境下,肯定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和流言蜚语。
而且刚结婚不久,苏承华就接连失去了事业与爱情。
这样的双重打击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过了好一会儿,苏承华才平复了一些情绪,重新睁开眼,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坚定,看向苏月棠:
“棠棠,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
苏月棠重重点头,心中对母亲苏念卿的形象终于有了一个模糊却温暖的轮廓。
她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脑中思绪飞转。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看着父亲,眼神凝重而认真:“爸,您刚才说,妈妈她,是您救起来的,而且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苏承华沉重地点点头。
苏月棠的心跳加:“那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她指向病房的方向,
“他和妈妈的家人有关?他之所以喊我妈妈,是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让他把我当成了与他熟悉亲近,让他感到安全的人。他喊的不是我,而是他记忆深处与我相似的身影!”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却又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解释男人奇怪行为的线索。
苏承华浑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