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问题,让她愣了许久。
“你骗过我吗。”
那时蔺霍已经把她抱在怀里,埋在她颈间。他的发声透过胸膛振动,一直震得她心口发麻,她也沉默了很久,最後闷闷地说:“骗过。”
但哨兵没有再说话,他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平稳,热气打在她脖颈处,痒痒的。
他就这样不设防地躺在她身边,沉睡。
陈尔若在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怔怔望着他的脸,伸手摸上去。屋内安静至极,倾诉欲无声涌动着,催促着她坦白。
他昏睡着,她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坦白她的罪行,只要承认一些错误,就可以缓解心上压力。
陈尔若苍白地张了张嘴,懦弱地重复了一遍:“我骗过你。”
她还是不敢。
哪怕他失去意识,她也不敢说出口。
*
趁着哨兵睡下,陈尔若逃了出来。走廊弯弯绕绕,找不到引路的机器人,她只好自己摸索。
喝醉的人是蔺霍,心不在焉的却是她。
“陈尔若?”熟悉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你怎麽在这儿?”
她一惊,从情绪中抽离,扭头看去。
银发哨兵站在走廊,双手插兜,望着她,微微挑眉:“蔺霍带你来的?怎麽不见他。”
“……你知道我的名字?”
陈尔若猛地意识到他喊的是她的真实姓名。
望着她警惕的表情,谷晁嗤笑了声:“很惊讶我知道你的名字?要不是蔺霍跟我说,我都不清楚你和陈宿的关系,遮遮掩掩的,让我以为你脚踏两条船……怎麽,他没告诉你吗。”
“……”
“能来这儿,说明他把权限都给你了,确实够偏爱的。”谷晁故作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以哨兵的力气,没用几分就结结实实将她按在原地。
他的模样有些少年气,语气散漫:“但陈小姐,你也知道他是哨兵吧,更别提他姓……姓王的高层知道他单身,今天约着他见面的时候,恨不得赶紧给他找个合适的向导,好把人留下来。”
他稍稍低头,笑容深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而且我听说,这次匹配还真让他匹配上一个结合度高的向导……万一大屏上真出现他的名字,陈小姐,你该怎麽办呢?”
“虽说向导数量珍贵,但按照高级哨兵的身份,想找位匹配度差不多的向导也绝不是难事。谷晁不觉得陈尔若这种无权无势连向导都不是的女人能和蔺霍长久……没有任何助力与利益,难道仅凭随时可能消失的感情吗?”
谷晁松开手,面对着她,往後撤了两步,眼神怜悯:“他是可以沉浸在这份感情里,因为他抽身离开也不会损失什麽……但你觉得你跟他一样吗。”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陈尔若突然问。
“嗯哼。”谷晁扬眉,“既然撞上了,跟你说说也不碍事。”
陈尔若慢吞吞地问:“那你还在气我当时污蔑你的事?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她的反应实在太平静,谷晁不禁皱眉看着她。
见他不再说下去,陈尔若找准时机,双手合十,诚恳地请他帮忙:“你报复完了的话,能帮我领个路吗?我迷路好久了……谢谢你。”
“……”
和上次一样,他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陈尔若,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他嘲讽的计划没成功,还得把她领到电梯口。停下脚步後,谷晁忍不住打量她,试图找出她假装镇定的外表下的隐忍与自卑——但他失败了。
她再次诚挚向他道谢,走进电梯後,还提醒他:“蔺霍他被灌醉了,我没来得及给他买醒酒药……你要是担心他的话,就帮忙买一下吧。”
“喝醉?”谷晁满腹困惑,还没问出声,电梯门就合上了,只剩他纳闷地站在原地。
蔺霍被灌醉了?
他有些想笑。谁疯了敢灌他酒?
推开107的门,谷晁刚想把这事当笑资说出来,擡眼看见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哨兵,闻到空气里那股清晰的酒气,他的笑容渐渐僵住,难以置信道:“我操,你真被人灌酒了?”
哨兵缓缓睁眼,漠然地望向他。
他的眼神一派清明,没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