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已经入睡,城安是最熟悉北城塞外的人,梁嘉裕陪着城安守夜。
“嗯嗯,路过这边,但是我之前躲风沙的洞xue找不到,估计被风沙掩盖了。”城安回答道。
赵世安排了二十馀人的士兵给她送亲,千叮嘱万嘱咐让她路上小心。
城安嫁入梁家,赵世希望她以後不要步入北城塞外一步,一个女孩家行军驻扎在塞外,条件实在是过于艰苦。
“在路上又遇到陛下派来接亲的队伍,这就是我去明城没有遇到山匪的原因。”
皇帝赐婚梁家和赵家,天下皆知,平常百姓见到迎亲队伍都会避让,何况是见不得光的山匪呢?
他是知道了李峥在北城边塞干的“好事”,才会让梁嘉裕乔装出行,赏花宴上的一番话,也是对李峥的敲打。
梁嘉裕接受赐婚,是明白皇帝想制约梁家的意图,但他从来没有想到卷入皇权斗争中去。
城安睡倒在梁嘉裕的膝盖上,梁嘉裕将滑落地上的披风给城安盖上,注视着城安娴静的睡颜。
“皇家和李家,梁家和赵家,如果反目,城安,你跟我该怎麽办呢?”
现在风沙已经停了,城安休息好之後,估摸着时间,往洞口走去,梁嘉裕点着火把,看着墙上的沙土变得干燥,他能用手抓下沙子。
“应该是停了,这沙墙都变得干燥了。”梁嘉裕说道。
城安点点头,走到洞口,衆人徒手扒开堵塞的沙石,一道亮光照了入针般划破了洞xue的黑暗。
“可以走了,收拾好东西,尽量走快点。”
衆人将行李整理好,一个个往外走,外面的天气并不好,灰蒙蒙的,太阳被掩盖在乌云下,透出微弱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土,就算蒙了面纱,还是让人止不住的咳嗽。
外面的光景比进来时更加荒凉萧条了,沙尘暴将一些泥土卷走,又裹挟来沙土覆盖在地面上,枯萎干燥的树根犹如大型动物的尸骨被丢弃,沙土下的动物尸骨显露了出来。
马车已经被吹走,接下来只能靠骑马。
城安垫後,是最後一个出洞xue的。她出来後,在周边拿起了几个大石头。梁嘉裕帮忙把石头垒在了一起,放在了洞xue旁边。
“这样就不会被吹走了。”城安拍拍手上的灰尘。
“是为了做标记吗?”荒芜的洞xue周边,梁嘉裕一眼望去,都是黄色的沙石,不注意的话,是真的会忽略这个洞xue的存在。
“嗯嗯,我爹爹告诉我,当地人会在洞xue的周边放几个大石头做标记。但是这个标记,第一次来塞外的人根本不知道,遇见沙尘暴的话,就会丧命于此。”
城安又拿来一块石头垒在了一起,“所以,出来洞xue的人,为感恩上一个发现洞xue的人,都会拿几个石头垒起来,能不能在下一次沙尘暴来之前,发现这个标记进入洞xue避难,就看这个人的命数了。”
前人种树後人乘凉。梁嘉裕感叹,怪不得关于塞外的信息那麽少。进入塞外的人,不一定有命走出塞外。
一行人在风沙中走了许久,路上遇到的胡人越来越多,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卷曲的毛发,不像在明城遇见的胡人般见人就低头,这里的胡人昂头挺胸,遇见汉人也是不屑的眼神,面对汉人探索的眼光,甚至目露凶光。
终于到了塞外的街市,梁嘉裕打量着这里的坏境,街上门店较少,大多数是以摊贩的模式,在街上自由走动,售卖货品多为牛羊毛织物,还有牛羊乳,较为阔气的商铺是售卖兵器的,还有一些零落的小门店,是售卖珠宝首饰的,多为彩色宝石。
相比于明城的街市,没有满街吆喝的商家,冷冷清清的。
街上的胡人也在打量着他们,这里是北城和塞外的交界处,常有汉人商户来此做交易,但是城安一行人人数较多,还能毫发无损的顺利到达塞外。
城安对路过胡人打探的目光不甚在意。
“我们先去前面酒家歇一歇脚。”
一路迎着风沙走来,水和干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满身的沙子也要清洗,城安指着远处的一处宏伟建筑说。
即使距离远,梁嘉裕也感觉到了那栋建筑带来的压迫。
建立的好似皇宫的酒家,外部由黄色沙石建造,房子顶部呈塔尖型的构造,大门旁有两个巨大的石人像,在阳光下投下一大片阴影。
石人像是胡人传说中的先祖,一个拿弓箭,一个拿斧头,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衆人一眼就看到了城安指向的酒家。
在一片荒漠中有一座宫殿,任是谁都会觉的惊讶。
“这个是胡人统领的住所?”梁嘉裕问。
“对,任何一个来塞外经商的人,都要通过那个酒家进行交易。”
城安带领他们往前走,从阳光照耀的路走来,一步一步靠近石人像,就感觉越来越阴冷。
走到了阴影覆盖的地方,梁嘉裕才发现酒家的後面是一处湖泊,泛着蓝色的光芒,阴冷的风就是从湖泊吹来的。
“这个就是地下水的源头?”梁嘉裕查阅过的书上记载,胡人统领是通过控制水源,进而控制所有胡人的。
“对,”城安跟梁嘉裕对视一眼,肯定了他的想法。
荒漠中的水源比世上万物都要珍贵,甚至拿人血换水源。
来到了酒家门前,也是石人像的脚下。
梁嘉裕擡头仰望石人像,仰望佛像,常让人心生怜悯。而这两座石人像,让人感到杀气,心生恐惧。